“回二小姐,奴婢叫海棠,是少夫人的丫鬟。国公夫人一直惦念着您,这会儿正忙着让萱和院小厨房做好吃的,为您接风洗尘呢。少夫人近来身子不好,特意叮嘱奴婢来接您。”海棠得体地笑着。
“哼,早知道没人欢迎我,我就不回来了。”盛淑雁甩了甩袖子,进了府。
“夫人安排您住观水院,那里临湖,景致好,离柳姨娘的丹霞院也近……”海棠引路。
“观水院?已经入冬了,让我临着湖住是什么意思?我在北境挨冻也就罢了,回京还要挨冻不成?!”盛淑雁抢白。
海棠语塞。
她都为夫人抱不平。
稳了稳心绪,海棠赔笑:“二小姐可能有所不知,我们府里的屋子底下都铺了火龙,主子们都有炭盆可以用,即便临湖,也不会冻到人。”
“用不着你教我!”盛淑雁快步往前走去。
海棠抿了抿嘴唇,低头跟上。
进了观水院的正堂,盛淑雁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
“这屋子……能住人?!”盛淑雁回头,瞪大眼睛看着海棠。
这怎么不能住人了?
这屋子,不比赵曼香的屋子差吧?国公夫人顾着名声,也不可能在这些地方苛待庶女。这是海棠带人收拾出来的,因为要给盛淑雁住,国公夫人特意从库房挑出来好几样摆件。
“二小姐看着缺什么吗?”海棠轻声问。
“这地毯不够软。”
“这已经是府里最厚的地毯了。”海棠回道。
“那就铺两层!”盛淑雁怒瞪海棠。
海棠没有说话。
“还有,玉石摆件少了一些。这个宫灯式样太普通,换成……就长平宫灯那样的,宫里赏下来的都行,库房不会没有吧?那个博山炉撤了,换好的!这个拔步床,太朴素了吧?换了!”盛淑雁横挑鼻子竖挑眼。
挑了半天茬,她才意识到海棠没吭声,回首大声问:“听见没有?!你赶紧去找母亲要!”
海棠这才回道:“府里事情都有定例,二小姐闺房一应陈设都和大小姐比肩,若是再加,就超过了大小姐的规制,于理不合。现成还有三小姐的屋子比着呢,若您一回来就越过太多,显得不公平。”
“大胆!父亲说京中富贵,生活更好,我才肯回来,如今不过提一点小小的要求,你居然敢推三阻四?!翻天了不成?!都说嫡母会管家,我看不过徒有虚名罢了,要不然,她也不能留着你这样张狂的奴婢!”盛淑雁指着海棠的鼻子骂道。
“那二小姐自己去跟夫人要东西吧。”海棠垂首。
盛淑雁怒极,吩咐跟着她回来的丫鬟:“满弓,去,给我扇她的脸。”
满弓应是,走了过来。
“你敢?!”海棠怒视着满弓。
素月挺身挡在了海棠前面,海棠身后的几个丫鬟婆子也露出了不满。
海棠主仆二人都毫无惧色,满弓一时竟真的不敢上前了。
海棠拨开素月,行礼说:“二小姐,奴婢是少夫人的丫鬟,您还管不到齐芳院的人,也没有资格让人打奴婢。您的要求,奴婢办不到,奴婢这就去回少夫人和夫人。”
说完,海棠转身往外走了。
“你……你造次!满弓,追上去打她!”盛淑雁气得跺脚。
满弓只得硬着头皮追海棠,谁料几个丫鬟婆子一起挡住了她的去路。
一个婆子说:“二小姐,上有夫人是您的嫡母,下有少夫人您的嫂子管家,海棠姑娘是奉她们的命令行事,您还真打不得她。”
满弓借坡下驴,回头为难地看着盛淑雁。
“罢了,待我回了母亲以后,母亲自会给她好看!我就不信了,盛府能容得一个奴婢猖狂。”盛淑雁放出狠话,便回头愤愤坐在了罗汉椅里。
海棠回到齐芳院,转述了二小姐的不满。
赵曼香都惊呆了。
“让我去门口迎她?她也配!她想要长平宫灯?那是太后赏给母亲的,阖府就那么一个,她配吗?!宫里赏下来的雁鱼灯在齐芳院库房,她敢来要要试试?我在赵府千娇百惯长大,也没轻狂成她这副模样!”赵曼香骂道。
“那奴婢就不理会二小姐这些要求了,左右没有真缺了她什么。”海棠回道。
“好。我们去萱和院吃饭,我倒想看看热闹。”赵曼香来了兴致。
海棠上前扶赵曼香起来,赵曼香的目光落在了海棠手腕上:“你戴着这镯子真好看。”
“奴婢很是喜欢这个镯子,日夜都戴着。”海棠垂眸。
“喜欢就好。”赵曼香唇角浮现一丝笑意。
只要一直戴着这个镯子,海棠就难有身孕。
“对了,郡王妃上回说的秦大夫给你诊治了吗?”赵曼香突然问。
海棠暗想,这个怕是撒不得谎,毕竟赵曼香一查就能查出来。
“看了,奴婢瞧着他开的方子也挺寻常,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海棠看起来不甚在意。
“是啊,不知底细的大夫,还是谨慎些好。赶明儿我找个大夫给你调理调理。”赵曼香轻笑。
“左右子嗣的事全看缘分,急也急不来,还是不要请大夫了。秦大夫是在夫人那里给奴婢看的,若夫人知晓您又给奴婢寻了大夫,只怕夫人会以为咱们信不过郡王妃。”海棠劝道。
“我自然信不过郡王妃,平白无故推荐大夫,不一定安的什么心思呢。不过……罢了,那就晚些时候再找大夫给你看吧。”赵曼香拂开海棠的手,径直往前走去。
反正海棠一时半会也怀不上。
怕什么?
萱和院正堂内。
海棠对着夫人又回了一遍二小姐的事。
夫人越听面色越凝重。
正在这时,丫鬟通传,二小姐和柳姨娘来了。
海棠退到了赵曼香身后。
盛淑雁一进门,便看到了海棠,她瞪海棠一眼,然后笑着对国公夫人说:“我和娘说了会子话,来晚了……”
“您的娘在上首坐着呢,二小姐。”梅嬷嬷严肃地提醒。
盛淑雁一怔:“唉,我说习惯了嘛。”
“那您得用心些改过来。”梅嬷嬷道。
盛淑雁黑了脸:“母亲还没说什么呢,你不过一个奴婢而已,竟教训起我来了。”
“阿梅说的话,正是我的意思。”国公夫人看起来很威严。
盛淑雁觉得被下了脸面,越发不痛快,见嫡母护着梅嬷嬷,她便将火力对准了海棠:“我一回来,这个贱婢就欺负我,我要什么她都不肯给我。”
“是,我们都有错,慢待了你,没有把天上的月亮给你摘下来。”国公夫人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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