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了五分钟、十分钟甚至更久，他没等到只言片语，只等到一串均匀的呼吸。
他诧异的偏过头，看到林希洋脑袋歪在沙发靠里，脸上带着疲色，已经睡着了。
徐宥京一时哑然。
这没良心的。
屋里开着地暖，烤的人身上热烘烘，她没脱外面的棉服，脸色捂得很红润。
徐宥京的目光滑过她紧闭的眼，顺着俊秀的鼻梁，最终落在她泛着水光的唇上。
那上面有一根细长的毛发，看长度像是她的眼睫毛。
她睡得很熟。
他慢慢俯下身，上半身倾靠在她边上，没有犹豫，用拇指和食指指腹捻起那根眼睫毛。
怕弄醒她，他动作很轻，但手指碰到唇部的瞬间，她还是不舒服的动了动，脸颊转向沙发内侧。
温软的唇部擦过他的指尖，像一枚落下的吻。
徐宥京动作顿了顿。
片刻后，他克制的把手收了回来，将取下的睫毛放在了另一只手的手心。
她很容易出汗，额头和鼻梁上已经浮现了细密的汗珠，徐宥京猜她五到十分钟内就会热醒，醒来后口渴的到处找饮料，于是站起来，去厨房烧了一壶开水。
冰箱里还有两个柠檬，他拿出一个，洗干净后切片，又翻出冰糖和蜂蜜，混在一起冲泡了一杯柠檬水。
门口传来了衣料摩挲的动静，她比他想象中醒的更早，正在脱棉服，摩挲声停下时，脚步声也响起来。
她像一只猫，轻巧的溜进厨房，先去“嘭”的打开了冰箱门，又“唰唰唰”地视察了各层抽屉，没有翻到想要的口粮后嗓子里发出一段不满的哼唧与咕哝，最后恍若不经意的从他身后绕过来，停在他旁边，看着他手里正在调制的柠檬水，吐出一句人类语：“唔？”
徐宥京最后把吸管插进去，柠檬水就做好了。
他站着没动，看那猫试探着把爪子伸了过去，握住杯壁，同时仰头观察着他的表情。
发现他没有阻拦后，她愉悦的弯起了眼，端起水杯走了。
徐宥京想再听一遍她的外星语，抬步走出厨房，靠在门框上说，“后天去领寒假通知书，同时开家长会。”
林希洋刚打开了电视，盘腿坐在地毯上吸着柠檬水。闻言一秒萎靡，上半身向后仰躺在沙发上扑腾着，又一次发出了猫叫似的暴躁的嘤咛。
他得偿所愿，终于清清浅浅的笑出来，声音里都裹了蜜，“瞎叫什么，你考的又不差。”
林希洋猛的坐起来，反应两秒一拍脑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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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来说，不愿意开家长会的人应该是徐宥京。
返校前一天，林青在饭桌上问了一句家长会谁给他开，徐宥京说本来说好了他哥会回来，但因暴雪原因他那边的航班和高铁全都延误，大概是赶不上了。
天气不好，所有的路况都不会好，徐宥京直接让他别回来了，反正他的家长会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话：
“正是用脑过度的年纪千万别饿着孩子啦。”
“现在青春期千万看住不要让他早恋啦。”
“成绩很扎实稳住到最后高考没问题啦。”
如果他家有人去开了这个家长会，那么班主任的话就被写成公告置顶在一家人的群聊，他妈会从家长大群里挑出头像顺眼的学生家长同时发出十几个好友验证打听怎么给孩子补脑，他爸会去研究人参鹿茸灵芝这些中草药的功效，他哥会被抓来试药。
他们好像对后两条都很放心，只对第一条尤为的不放心。
林青听完也没说什么，两个孩子在不同的班开家长会，她一人分身乏术。
最后只唏嘘了句，“你俩要是在一个班就好了，多方便。还是差点缘分。”
徐宥京听到了，沉默着夹了一筷子菜给旁边的人，顺势看了一眼她的表情。
林希洋忙着埋头干饭，吃的很认真。
家长会那日，林青特意起了个大早，翻出林希洋的化妆包往脸上擦了点粉。
岁月已经在她脸上刻下了名为苍老的印记，她的皮肤松弛，眼角和眉间有了皱纹，年轻时长期的奔波暴晒让她的脸颊布满了斑点。
只有一双眼还算明亮。
细看还有些睿智。
深看还十分有魅力。
林青摇摇头，谦虚的说：“老了老了。”
然后拿出手机迅速下单约了个四位数的全脸spa。
家长在班上等着开家长会，学生则要去办公室里领各种表单。
办公室外排起长队，莫钰本来排在中间，看到林希洋过来，自发跟她一起站到最后，“群里照片你看了没？”
林希洋这两天每天都去书店看漫画，根本没怎么看手机，摇了摇头。
办公室外莫钰也不敢拿出手机，只能口头描述，“魏心仪让大家把拍的照片都发群里嘛，徐宥京在玻璃栈道上不是给大家拍了很多合照，那些合照加起来五六十张，结果没有一张把霍斯君完好的拍进去，要么他眨眼了，别人都好好的，要么就干脆只有他半个人。”
林希洋：“……”
林希洋：“群里什么反应？”
“沉默。”莫钰夸张的说：“他几十张照片一发完，群里跟禁言了一样，昨晚到现在都没人说话。”
“霍斯君应该不在群里吧？”
“在的。”莫钰疯狂点头，“发照片前魏心仪特地把他和邱明贺拉了进来，修罗场啊简直。”
林希洋慢吞吞的说，“没事，真变成修罗场魏心仪会把群解散的。”
莫钰对这个回答非常不满意，挤眉弄眼的问，“哎呀你就直说了吧，这俩人真打起来你帮谁……不，不对，你选谁？”
帮和选有啥区别吗。
林希洋依稀记得这个问题她好像问过，就在某个体育课上，他们五班和七班打篮球赛的时候。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当时被竖大拇指的满分回答，啊一声，再次重复：“我选择让他们自己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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