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大祭司身份特殊,不必向皇帝行礼,穆玄景连头都没低,缓缓走向身边的一匹白马。
周围一群礼官都吓了个半死,以往大祭司虽然身份尊贵,可看到皇帝还会点头躬身,可今天这简直就是高傲到了极点!
一旁的太监想要开口,却被赫连城拦住了,他倒是脸色没变,神色自若地越过穆玄景,随后走向马车。
隔着珠帘他便能看到里头端坐着的小女人,他缓缓朝马车走去,有一瞬间的失神。
珠帘微微晃动之际,他能隐约见到顾青辞绝美的面容,她这样第一无二的美,不管是浓妆还是淡抹都让人移不开眼。
他心底纷繁的情绪在搅动,如果……她真的是他命定的皇后,会不会他这一世孤苦的命运就此改变。
他可以不要后宫三千,只陪着她。
走到了马车旁,赫连城陡然停住脚步,他没有开口,一旁的太监也不敢动。
看着离自己只有一帘之隔的顾青辞,赫连城仿佛不忍去破坏梦境一般,他害怕一伸手自己就会想起这一切都是假的。
今天让她陪自己演这场戏的确有他的手段在里头,可他并没有伤害她,只是想要她陪着他在走一段。
他的路真的太孤单太寂寞了……
“皇上,吉时到了。”
礼官的声音拉回了赫连城的思绪,他淡淡地开口道:“朕知道了。”
就算这是一场梦,也让他沉浸其中,晚一点再醒吧……
掀开珠帘,正经不过片刻的赫连城在只有顾青辞能看到的角度眨了眨右眼,随后便上了车。
很快,在礼官悠长的唱词中,马车缓缓向宫外举行庆典的位置进发。
顾青辞笔直地坐在马车内,她感慨万分,自己完全不用学习什么礼仪,戴着这么重的凤冠,她想不抬头挺胸都难。
隔着珠帘能看到外头,街道两旁全都是下跪行礼的百姓。
看着所有百姓毕恭毕敬的模样,那完全是打心底里的敬畏,顾青辞能感受到这场祈福大典在西凉国民心中的地位。
顾青辞压低嗓音问道:“那杨长海人呢?他来了没有?”
她现在最好奇的就是杨长海了,甚至还有点想看他一会儿的表情。
赫连城以同样的音量和她说道:“这会儿杨长海应该在祭台处等着了,急什么,一会儿就看到了。”
顾青辞嘴角微微上扬,“我看啊,杨长海一会儿想杀了你的心都有。”
杨长海费尽心机杀了皇后和大祭司,就是想搅黄了这一场祈福大典,让赫连城成为百姓心中触犯天怒的皇帝,也就为杨长海废赫连城改拥小六提供了大好时机。
现在事情变了,平白冒出来一个皇后和大祭司,杨长海心里知道他们绝对是假的,可他偏偏又没办法说出来。
他想质疑又不能说出来,否则他怎么解释自己知道皇后和大祭司是假的?这不是不打自招是自己害了人么?
想着,顾青辞狐疑地扫了眼赫连城,“要是我和穆玄景没有来西凉,那你怎么办?”
赫连城轻笑,“没有这种可能,我知道,小娘子一定会来的。”
顾青辞很想白他一眼,但还是憋住了,毕竟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都忍了这么久了,不能前功尽弃。
很快,马车缓缓到了祭台,礼官分别扶着顾青辞和赫连城下车。
顾青辞看了眼前面的高台,果然不是一般的高度,虽然是用木头搭建,却气势恢宏,
此时,顾青辞看到斜对面站了一排人,一个个都是华服加身,一看就知道是皇亲国戚。
这些人大多雍容华贵,脸色也没什么变化,而其中有个瘦削、穿紫衣的中年男人却在抬头的一瞬间显然神色不对。
看上去,那中年男人明显愣了片刻,眼底透着些许吃惊,还有几分恼火,但很快就压下去了,同其他人一样,对着这个方向遥遥一拜。
顾青辞趁着礼官唱诵时,走在赫连城身边,声音极低开口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紫色衣服的就是杨长海吧?”
赫连城也不奇怪身边这小女人可以认出来,刚刚杨长海仿佛吃了苍蝇一般的神色连他都没有错过。
“的确,那就是杨长海。”
顾青辞从赫连城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又扫了眼杨长海,这男人倒是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瘦得颧骨突出,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就凭他能从鬼市带走小六还让阎四娘无计可施这一点来看,这男人不可小看。
很快,祭天的仪式一步一步地开始进行,顾青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她只需要在礼官的提醒下缓缓做完几个动作。
随后大祭司便在众人瞩目中跃上了高台。
穆玄景轻功虽然不如赫连城,但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他轻盈飘逸的身姿让一众百姓惊为天人,甘心俯首跪拜。
等穆玄景跃上了高台,早就在高台上等着的礼官跪地唱诵这祝词,随后接过穆玄景手里的祭典。
由礼官高声朗读完这张祭典,大祭司便将这份祭典付之一炬。
随着祭典燃烧殆尽,赫连城和顾青辞朝着高台一拜,文武百官随即跟着行了大礼。
顾青辞松了口气,天知道她现在的腰有多酸,还好快要结束了,一会儿在坐一会儿马车就能脱身了。
就在顾青辞眼见着仪式快结束的时候,没想到斜后方传来阻拦的声音。
“慢着!”
顾青辞颇为不耐烦地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没想到竟然看到杨长海走了过来。
这杨长海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她眉头微拧,凑近了赫连城一步,“难道这杨长海认出我了?他想来当众揭穿我?”
赫连城向前挡了半步,低声道:“不可能,他没有见过你。”
两人刚说完,杨长海已经到了跟前。
杨长海表面恭敬,拱手行了礼,这才对赫连城说道:“皇上,今日是西凉这一年最重要的日子,是上天降福的日子,臣本不该在这时候开口,可臣这番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又事关西凉千秋社稷的伟业,因此不得不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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