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华和李婧文坐上徐永来套好的牛车,带着大力一起跟在衙役后面走了,风三看到家里没有主事的男人,留下风四,自己骑上马先一步去青牛镇跟主子汇报,然后才跟着主子和刘掌柜一起去了县城。
李家不是原告,但是于家早就跟县太爷说好了,所以,他们一到,就被带进了大堂。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县太爷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李家华父女,拍了一下惊堂木后装腔作势的问。
“草民李家华。”李家华对着县太爷拱了拱手。
“民女李婧文。”李婧文上前行了个福礼:还好,本朝太祖来自现代,不喜欢人们对他动辄下跪,就除了跪礼,除了几个特殊的时候:比如拜年、拜寿、拜师、跪灵等,一般不需要行跪礼。
“于家告你们讹诈,李家华先是把女儿李婧文卖给于家老爷作妾,然后又反悔,把于家去接亲的家丁打出了家门,是否是有此事?”
“县老爷容禀:草民不认识于老爷,也没有见过于老爷,更没有说要把女儿卖给于老爷,那天突然一群人敲锣打鼓来家中说迎亲,我们感到莫名其妙,小女还不满十三岁,也没有许人家,怎么会有人上门迎亲?”
“后来于家管事给在下解惑,说草民的兄长李家荣秀才签下了卖身契,把小女卖给了于家老爷做第十六房小妾。”
“草民愚笨,没有读过书,也没有见过世面,但是也知道小女父母俱全,跟爹娘分了家,一个隔房的伯父没有资格卖了小女,所以,认为于家的管事要么是开玩笑,要么是他们弄错了人,打发他们走后,也就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了。”李家华冷静我回答。
这些话都是在来的路上李婧文教,她告诉他,这事他们有理,而且背后还有楚云皓撑腰,他们用不着怕一个县太爷,再加上他发现楚云皓和刘掌柜都在外面看着,心里就有了底气。
心里有底,加上理在他们这边,面对县太爷也就不那么紧张了,他不仅口齿清楚,还有理有据,一点也不象一个没有读过书,没有见过世面的农民。
“没想到,还真的来了衙役,说有人告我们讹诈,草民就想不明白了,我们既没有签那劳什子卖身契,也没有拿卖身的银子,我们讹诈谁了?”李家华看着县太爷一脸的不解。
“对,我也想不明白,我爹爹的腿伤了,一直在家里养伤,几个月都没有出过门,也没有不认识的人来家里做过客,更没有跟于家来往,我们真不知道我爹何时把我卖了?还请县老爷给我们解惑。”李婧文补充说。
“原告,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县太爷问站在旁边的于府管家。
“禀县老爷,是这么回事,我们家老爷也不认识李家华,也没有当着面签过卖身契,而是李家华的兄长李家荣秀才拿着卖身契来找我们家老爷,说他二弟的腿受了重伤,家无隔夜之粮。”
“为了一家几口不至于饿死,他愿意把长女李婧文卖到我们家做个小丫头,我们家老爷听这个女娃子孝顺又懂事,不忍让她当丫头伺候人,就想着自己把她收了,既可以多给李家银子,救李家于水火。”
“女娃子也不用受那粗使丫头的苦楚,还可以为我们于家开枝散叶,何乐而不为?于是就赏了李家三百两银子,并且答应以贵妾之礼迎娶她,没想到李家出尔反尔,竟然不认承这桩事了,还把我们老爷派去迎亲的家丁都打伤了。”
“后来李家荣秀才又来于家道歉,说是她的侄女不识好歹,不愿意为妾,求我们老爷宽限他两天,他会做好他侄女的思想工作,再把她送过来,可是期限早就过去,还是不见人影,我们老爷才让我告上衙门。”于管家淡淡的说。
“既然李家华没有当着你们的面签卖身契,你们怎么知道那卖身契是他签的?”县太爷听了于管家的话,脸上的表情就有点不好看了,哪有这样签卖身契的?
“李家荣是秀才,又是李家华的亲兄长,我们相信他。”于管家面无表情的说。
“扑嗤!”李婧文嗤笑了一声,“于管家,我想问你,我爹是李家荣的兄弟,他都快要饿死了,他的兄长作为秀才老爷,家里几十亩田土,他为什么不接济一二?还是直接帮他卖女儿?”
“这是别人家的事,我们管不着。”于管家黑着脸说。
“对,你说得对,别人家的事你管不着,那么,李家荣这个见死不救的兄长,他凭什么来管我们的事?你们都没见过我爹,没有征得他的同意,凭什么就认为那张卖契是我爹写的?还有,你们有谁看见那三百两赏银给了我爹?”李婧文反问道。
“我说了,李家荣是他的兄长,怎么可能贪了他的银子。”于管家不乐意了,一个黄毛丫头,还没有进于家呢,她凭什么对自己咄咄逼人?
“县老爷,我不知道李家荣卖了我的女儿,我既没有签卖身契,更没有看见银子,还请县老爷明断。”李家华再次对县太爷拱手行礼。
“李家荣说了,是你求他给你女儿找个和善的主家,他想到我们于家是个和善之家,多一个丫头也不多,就求到我们老爷头,我们老爷心善,接了他递上来的卖身契,又当场给了银子,你们现在想返悔,晚了。”于管家冷笑着说。
“我求他帮我卖女儿?我们家现在有吃有穿有屋住,为什么要卖女儿?”李家华反问道。
“他说你腿受了重伤干不了活,家里没有田没有土也没屋子,也没有钱没有米,才想把女儿卖了,换点活命钱。”
“你看我们父子两个象没有饭吃的样子吗?”李家华看他的眼神象看一个白痴:搬到村口后,他们全家都换上了细棉布衣服,一个没有隔夜的家庭,怎么穿得起细棉布?
“两个多月前,我在邻村做工摔断了腿,而且是粉碎性骨折,镇上的郎中说我的腿没得治,家里的老父亲就把我们净身出户,住在原来的厢房里还要每月交一百文钱的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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