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宋怀谦沉声说:“若是他购入的军备便是次品,那军备从京城运往西域的层层关卡都要打通,若在哪一环暴露问题,于他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但若是他买的便是良品,那便能说得通了。”
于忘忧恍然大悟,道:“若真是如此,那便说得通了,这批军备入西域的军营之后,再与当地的次品军备调换,而这一批次品,又恰好被前锋部队用上了……”
话说到这里,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老黄一脸愤慨,道:“天杀的徐宜!想发财想疯了!”
宋怀谦仍然冷静,低声说:“这些事,不过是我的猜测,我们还没有任何凭据证明是他做的……况且,我之前说过,在兵部,有资格筛选供货商的,除了徐宜,还有俞鸿志。”
话音落下,隔壁的俞清月微微一惊。
她半个人贴在窗边的墙壁上,这段对话虽然听得断断续续,但心底是说不出的寒意——宋怀谦的这份怀疑,很有可能让俞家大难临头!
俞清月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便继续屏息凝神地听,隔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将军说得是。”老黄道:“俞鸿志接手军备统管新策不假,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参与过此事。他在兵部的日子不短了,但是常年被徐宜压着,若这事是他做的,没被发现的话,便是一条财路,若是被发现了,首当其冲的也是徐宜。”
宋怀谦眸子盯着眼前的酒,这一盏酒就好似如今的局势,看似平稳,一探才知其中的焦灼与辛辣。
于忘忧的态度也正经了不少,道:“方显和先锋队的兄弟们葬身驼山,运回来的尸身中,身上穿的几乎都是劣质甲胄,我们发现之后,立即彻查库房,却只发现了几副未用的劣质甲,前后找到的劣质甲,不到二十副……我猜测有两个可能,第一便是他们有意针对方显;第二,则是他们提前得了消息,将大批的次品换回了良品,想掩盖此事。我们后来在库房中找到的几副劣质甲胄,都是他们不慎遗漏的——因为,我们在后山找到了车轮踪迹,很有可能有人连夜匆忙将劣质甲运走了。”
房中安静下来,各有各的思索。
“第一种,我也曾经怀疑过。”宋怀谦分析道:“但派人多方查证后,已经排除了,所以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只是,眼下还有问题没有弄清楚。”
“首先,被换走的次品甲胄去了哪里?若是能找到那一批劣质甲胄,便能顺藤摸瓜地找到幕后之人。”
“其次,我们之前已经见过两家兵部的供货商,但从他们嘴里撬出来的东西很有限,若要查清楚这批军备是从哪家供货商流进来的,便要围绕徐宜和俞鸿志查。”
老黄听得神情肃然,面上的刀疤都微微皱了起来。
“要了解如此秘辛,只怕得潜入他们府里了。”于忘忧平日总是笑嘻嘻的,但从方才开始,他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道:“况且,还要找他们参与其中的证据。”
证据二字,说来简单,但要拿到手,谈何容易?
老黄与方显也是多年的兄弟,得知此事困难重重,不禁有些着急,道:“将军,不若今夜我去一趟尚书府,翻他个底朝天!”
宋怀谦却摇了摇头,道:“不可。上次刑部的判令出来,圣上有意惩治徐宜,可他称病不朝,还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诗文,暗指圣上忘恩负义,苛待老臣,圣上无奈,才赏了他一栋宅子,如今他表面对圣上感恩戴德,但心中却十分戒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