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幽州城,充分诠释了什么叫箪食壶浆迎王师。
总共四路兵马,陆续进入城门。
而每一路兵马的进入,都会引发百姓的欢呼声。
第一路,陷阵营,五万兵力,绝对的精锐。
当三千五百玄甲铁骑领头,后跟一万个精气神饱满的轻骑,虽然是刻意放缓速度,然而蹄声仍旧震颤大地。
轰隆,轰隆,整齐划一的蹄声,宛如激昂的战鼓。
一面硕大的旗帜,上面写着‘陷阵营’,由顾老大亲自执掌,迎风招展烈烈声威。
城门之后的长街上,无数百姓夹道围观,他们仰望着这面大旗,目视着骑兵的威风凛凛,很多百姓不由得热泪盈眶,由于抑制不住激动竟然当场跪了下去。
“铁骑啊……”
只见一个面色沧桑的老叟,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大喊,声音带着嘶哑,但却透着激动:“铁骑啊,铁骑,老朽活了六十二岁,一辈子遭受狼族欺压,我每年都盼,每年都盼,盼着朝廷能够发兵,收回我们汉家的幽云十六州……”
“呜呜呜,然而老朽知道,朝廷打不过狼族,哪怕是朝廷也拥有骑兵,但是骑兵对骑兵打不过人家。”
“三十岁那年,有个读书人跟我说,要想打,要想赢,云朝必须有自己的铁骑,唯有强大的铁骑才是底气。”
“可怜老朽我啊,听了这话之后一直在盼,盼啊盼,竟然一盼就是三十二年。”
“终于,终于,老天爷开眼了!”
“铁骑啊,老朽临死之前终于看到我中原汉家的铁骑。”
冷兵器的时代,即使百姓也明白,骑兵意味着一个民族的底蕴,而铁骑则是一个民族的脊梁。
铁骑,就如同那后世的核武器。
你可以不适用,但是要拥有,有和没有是截然不同的待遇,哪怕放着不动也能震慑敌人。
就比如今日幽州城战场的狼族撤兵,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杨一笑有铁骑。狼族虽然强大,虽然有几十万兵马,但是因为杨一笑拥有铁骑,所以狼族便不愿意和杨氏硬拼。
“呜呜呜……”
那老叟在地上哭着,忽然手脚并用向前爬,他从街边爬到了路中央,伸出了颤巍巍的干枯手掌,他沧桑的脸色全是激动,明显是想要抚摸路过的铁骑。
见到这一幕,刚刚骑马入城的杨一笑及时决断,立马轻喝下令道:“陷阵营,全体骑兵,听命,即刻驻足,勒紧缰绳……”
下达这个命令之后,杨一笑轻轻吐出一口气,语调极其温柔的道:“让我们幽州的百姓,好好触摸我们汉人的铁骑。”
在他的命令之下,陷阵营骑兵瞬间驻足,战士们用手勒住缰绳,静静的立于长街之上。
于是,那跪在地上的老叟,那仰着头看着铁骑的老叟,他那一双干枯的手掌,终于可以轻易触摸到铁骑。
入手,是冰凉的战马铠甲。
老人仿佛痴醉一般,手掌不断的摩挲着,就仿佛触摸一辈子最宝贵的东西,以至于他再一次的老泪纵横。
“真好,真好啊!”
他喃喃的,如同呓语般。
虽然泪水已经模糊他浑浊的眼睛,但他的眼神中似乎有种欣喜的光……
“这就是铁骑吗?这就是铁骑吗?真好啊,真威风啊。”
这样一幕,让人心酸。
此时的长街上,很多百姓如老叟一般,无数人蜂拥上前,轻抚铁骑的铠甲。
“娘亲,娘亲,这就是爹爹说的骑兵吗?这就是爹爹说过能打败狼族的骑兵吗?”
一个年幼的小囡囡,眼睛眨眨的仰着头。
这小家伙的脸蛋全是好奇,好奇之中又带着兴奋,不断道:“爹爹被狼族杀死的时候,大喊着我们终有一天会拥有骑兵,爹爹大喊着跟丫丫说,到时候我们汉人终将驱逐鞑虏。”
“娘亲,娘亲,爹爹被杀之前喊的话,是不是真的成为真的啦,这就是骑兵吗?这就是我们汉人的骑兵吗?”
小囡囡的稚嫩声音,让很多人忍不住落泪。
她还小,还不懂父亲被狼族杀死之前的喊声意味着何等心愿。
她还小,还不懂幽云十六州的汉人们被欺压一百多年的心酸。
只见一个妇人泣不成声,用手紧紧把小囡囡搂在怀里,虽然这妇人的哭声凄惶,但却用心的教导小囡囡,声音柔柔如同呢喃道:“是的,是的,孩子,你记住,这就是骑兵,这就是重甲的铁骑。”
“重甲的铁骑?”
小囡囡很迷惑,小手放在嘴里轻轻咬着,娇憨问道:“重甲的铁骑是什么?比爹爹说过的骑兵厉害吗?”
“厉害,更厉害!”
这次回答的不是妇人,而是刚才那个热泪盈眶的老叟,这位老人伸出手,轻轻将小囡囡抱起来,温柔教导道:“小丫丫,你记住,咱们汉人拥有了铁骑,狼族再也不敢欺负咱们。”
“来,爷爷把你举高高,让你也摸摸铁骑,让你知道什么叫铁骑。”
于是,又是动人心弦的一幕出现。
只见长街之上一个苍老的老人,吃力而又艰难的举起一个小囡囡。
虽然老人体弱气虚,但却强撑着举起。
他苍老的脸庞全是骄傲,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小囡囡:“小丫丫,摸摸看,这就是重甲,这就是铁骑的重甲。”
一双小手,轻轻抚摸,落在冰凉的战马铠甲上,小囡囡发出开心而又好奇的惊呼……
“哇,凉凉的,这是铁,这是铁锅用的铁,丫丫已经懂事了,知道铁是很硬的东西,孙爷爷,原来铁骑穿的铠甲是铁啊。”
老人泪水纵横,声音透着自豪,道:“是的,是铁,重甲是铁。”
也许是因为巧合,又或是天地间的机缘,老叟抱着小囡囡抚摸的这个骑兵,恰恰是尚未脱下铠甲的杨一笑。
杨一笑并没有翻身下马,而是仍旧骑在战马之上,因为这样才能体现骑兵的威风,他知道幽州百姓喜欢看到这种威风。
他见老人一直举着小囡囡,但却只敢让小家伙抚摸战马的铠甲,于是他轻轻的弯下腰,俯下身,让自己的身体凑过去,主动触碰小囡囡的手。
他的声音很温柔,透着柔缓的鼓励,轻轻道:“来,小丫丫,摸摸我身上的铠甲,猜猜我的铠甲是什么……”
在杨一笑的柔声鼓励中,老人和小家伙仿佛有了底气,于是在老人的点头示意下,小家伙的小手轻轻碰触杨一笑。
确切的说,是碰触杨一笑身上所穿的重甲。
“哇……”
很快,长街之上再次响起小家伙的惊呼声:“也是铁,也是铁,原来铁骑战士穿的铠甲,也是铁锅一样坚硬的铁。”
“哈哈哈哈!”杨一笑发出爽朗的大笑!
他语气带着鼓励,用最温柔的声音夸奖道:“真聪明,小丫丫真聪明,你猜对了,战士的铠甲也是铁。”
“为了奖励小丫丫的聪明,我必须给你一点好东西,来来来,把这个拿上。”
杨一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探入怀中,很快,他掏出了一块玉佩。
温润的玉佩,轻轻放在小丫丫手掌心,杨一笑的声音,比玉佩更加的温润,柔声道:“这是一块玉,产自草原西,它是我曾经的战利品,是我第一次打败狼族之时的收获……”
“这样的玉佩战利品,当初我一共带回家十枚,其中一枚由我自己佩戴,另外一枚给了我的孩子,此外还有两枚,给了我的义子义女,至于剩下的六块则是搁在柜子里,准备以后送给我家里其他孩子。”
“原本,这种玉佩是不准备送给外人的。但是,今天我和你这个小家伙一见有缘。”
“相见有缘,我为长者,而你,是幼童。”
杨一笑说到这里,大有深意的笑了笑,他温润手掌,轻轻抚摸小丫丫额头,温声道:“这枚就送给你吧,算是我俩之间的缘分。”
小丫丫是个懂事的孩子,明显知道这种玉佩很值钱,于是,胆怯的回头去看母亲。
而那位妇人,则是诚惶诚恐,她下意识跪在地上,语气透着一些惶恐,小心翼翼道:“贵人,我们不敢要,这种赏赐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们母女只是烂泥一般平民……”
杨一笑顿时语气一肃,沉声道:“没有人是烂泥,人都是娘生爹养的,你们母女是人,我杨一笑也是人,我不贵,你们也不贱。”
他说完这番话后,语气重新变温柔,再次道:“所以,不要喊我贵人。若是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喊我一句先生,我喜欢这个称呼,很多人都这么喊我……”
“又或者,你可以喊我杨大郎。”
“其实我应该称作二郎才对,只不过我兄长很早就夭折了,按照我们泾县那边的风俗,活着的老二会被当做老大,这么做是为了祈求上苍,让上苍保佑活着之人的一命,毕竟,上苍已经收走了一命。”
“所以,这位大姐,你喊我杨大郎也行,咱们以民间习俗称论,好不好?”
地上的妇人呆了,似乎是惊诧于杨一笑的和蔼。
她明显是踟蹰了好半响,最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杨…杨先生,我们这里也是这种风俗,如果长子夭折,二子就会被称作大郎,按照老人的说法,这是顶替了长子的命运,既然长子已经被老天爷收走,那么就不再收走顶替的二子。”
杨一笑温声而笑,道:“说白了,这就是一种美好的祈望,孩童难养活,经常有夭折,活着的顶替夭折的,祈求老天爷网开一面。”
他用这种唠家常的方式,让妇人渐渐不再那么拘谨,说话开始利索起来,语气也不再带着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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