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心吹做雪,世味煮成茶。
勾心或斗角,尔虞我也诈。
这一天的傍晚黄昏时,杨一笑的心情又变差了。
他望着结义大哥远去的背影,能感受到大哥心里的苦闷和忧伤,结义大哥的心里不好受,他这个兄弟的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没办法,他又又又一次把大哥给坑了。
薅羊毛,一直薅,而且是逮着一个人薅……
从当初的察哈小王子,到今天的察哈部亲王,结义大哥的成长之路,是被他杨一笑一直又坑又骗的路。
关键每一次坑完之后,大哥还是照旧把他当兄弟,并且,认为自己这个兄弟很不错。
大哥他,好人啊!
所以自己只能满心愧疚,暗恨自己不是个东西。
“唉!”
他忧伤的吐出一口气,眼神显得更加忧伤了,望着夕阳西下正在远去的大哥,似乎发现大哥的背影很像一只肥羊。
终于,背影再也看不到,视线里,只有夕阳即将消失的余晖。
他收回了送别大哥的目光……
转头看向正在记账的女人。
他真的很惭愧,所以很伤感的问:“雅雅,为夫考一考你,今天这一场谈判下来,咱家总共能赚取多少利益?”
雅雅顿时惊呆当场,抬起小脑袋看着他。
很明显,草原小女人有些吃惊。
“夫君,妾身见您刚才的情绪很低落呀,尤其是送别察哈大哥样子,您眼睛里连泪水都快溢出来了。”
“这怎么?这怎么才一转眼,语气就变成了喜悦?”
望着自己女人的吃惊,杨一笑连忙又装出忧伤,一脸郑重道:“你说的非常有理,我现在特别悲伤,毕竟又坑了结义大哥,心里简直是万分愧疚……”
明明一脸严肃,正事不忘问询:“为夫考校你的事呢,咱家这次能赚多少?你一整天都在记账,现在应该有具体数字。”
雅雅总算明白了,夫君心里压根没有愧疚。
或者换句话说虽然心里有愧,但夫君在涉及利益的时候一码归一码,坑结义大哥,夫君确实羞愧,但他是为了整个杨氏的利益,坑大哥的时候照样下死手。
雅雅不由叹了一口气。
小脸竟然也开始忧伤……
“夫君啊,妾身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后悔呢。”
“当初我嫁给您时,幻想自己嫁的是个有情有义好汉子,可如今看看您这做派,妾身怎么感觉自己跳进了好大一个火坑?”
“夫君,您说说,这世上如果真有后悔药的话,妾身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吃一颗?”
杨一笑直接一指头就戳了过去,冷笑呵斥道:“装,你就继续装,谈生意的时候是谁不断使眼色,生怕我坑大哥的手段不够狠?”
“尤其是谈那笔茶砖的价格,是谁在一旁一直帮腔配合,原本我只打算赚他两倍利润就行了,结果在你的配合之下足足坑了他八倍,最终谈定价格的时候,察哈部商贾的脸色都绿了……”
“就你这样的女子,会在乎有情有义?”
“你恨不得拎着刀子给人活刮了,连最后一块骨头渣子都砸碎嚼着吃。”
“我们汉人有句老话。专门用来形容商贾,敲骨吸髓、吃干抹净,说的就是你这种,做生意的狠女人。”
“竟然还敢嘲讽夫君我,你比夫君我可狠多了。”
“自己说,是不是。”
两口子相互指责。
看起来就像是即将吵架。
然而却突然同时笑出声来,四目相对宛如两只狡黠蔫坏的老狐狸。
雅雅由于笑的太兴奋,俏丽小脸蛋红彤彤的。
她凑到跟前摊开账本,一页一页翻给杨一笑看:“夫君您看看,每一项物资价格都是踩着察哈部底线嘻嘻,这底线已经低到不能再低啦,哪怕再低一丝都有可能让人翻脸。”
杨一笑一边查阅账本,一边似乎又开始忧伤:“是啊,我大哥差点就当场翻脸了。有几次我甚至看到他在摸刀,最终是凭借强大毅力才忍了下去。”
“雅雅,说真的,咱俩对他这么下死手,为夫心里真是有点过意不去。”
“所以,该给的让利应该给一些……”
“比如察哈大哥一直惦记的盐业代理,为夫琢磨着或许可以让他试一试,草原比中原更加缺盐,他拿到代理应该满意。”
雅雅却像是若有所思:“妾身好像有些明白了……”
“难怪察哈大哥今天一直在让步,而夫君您也一改常态的不断下死手!”
“夫君您就仿佛是个目光短浅的商贾,对于每项物资的加价都是那么狠,完全像是不计后果一般,似乎只准备做一锤子买卖……”
“正常情况下,早就谈崩了。”
“但是现在,妾身好像有些明悟。”
“原来无论您还是他,其实心里早就有所默契,你们看似在谈各项物资的买卖,实则围绕的却是整个草原盐业的总代理。”
“难怪,难怪啊,难怪察哈大哥不断让步,看起来简直像是在白送钱。”
“原来他是用钱购买代理权。”
……
杨一笑点了点头,徐徐吐出一口气。
他目光隐隐闪烁锐利,里面宛如藏着一把刀。
他负手站在夕阳之下,眺望着天边的方向,这一刻他的身影明明并不高大,但却仿佛一座雄山在俯视草原……
“雅雅,为夫马上要离开了。”
“前几天我就说过,帮你安置之后也就到了我该露面之时。”
“离开之前,有些不舍,再加上怜惜你带着孩子在这里拼搏,为夫心里不免对你有些偏向性的疼爱。”
“因此,我稍微给你透露一些咱家这次谋划的大计……”
雅雅见他神情如山,顿时屏气凝息凑上来,小脸郑重道:“夫君您说便是,妾身好生听着,若是有吩咐妾身需要配合的任务,妾身必然会牢牢的谨记于心。”
身为妾侍能参加大事,这简直太让雅雅激动了。
她是狼族出身,骨子里有野心,虽然她很聪慧的知道自己不能在杨氏后宅争风夺宠,但却不妨碍她一心想要带着孩子在草原打下基业。
只要她为家里立的功劳够大,将来夫君肯定会有所偏向。
比如现在,不就如此?夫君因为怜惜她在草原拼搏,所以准备把谋划的大事说给她听。
这意味着允许她参与啊。
身为妾侍能获取这种资格,唯有妾侍才知道是何等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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