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只敢嚼舌根的农村老娘们儿,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又听这话是主席说的,刚才叫嚣的一群人,顿时缩了起来。
虽然现在是79年,但语录的余威依旧在啊。
“大家伙儿还有事儿吗?还是想要听听其他语录。比如要成功,先发疯,头脑简单往前冲!”
一群人顿时作鸟兽散。
江嫦看着后退三五步的村民们,嘴角直抽抽~
顶在最前面的赖大老娘,似乎被吓傻了,一动不动。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江嫦冲她咧嘴一笑,白森森的小米牙有点泛光。
“没、没什么,就是想问你在这里住得习惯吗?”赖大娘扯嘴笑。
江嫦感受寒风凛冽,又闻牛粪阵阵,顿觉心情不好,但还是笑嘻嘻道:
“住得不咋好,全身牛粪味儿,也没有热炕头,要不咱们换换?”
“你想得挺美。。。”赖大娘顿时柳眉倒竖,双手叉腰做圆锥状。
江嫦瞧老太太生龙活虎,身手灵活,想来腰伤应该没什么大事。
不知想到什么,赖大娘眼珠子转动得飞快,上下打量了江嫦一眼,重点在胸脯和屁股上巡视,硬生生地改口道:
“要是你想住额们家也不是不行,给我家生个大胖小子,老娘可以考虑考虑。”
身后看热闹的人一阵唏嘘,有好事儿的就开口了:
“赖婆子,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人家男人可是坐小汽车走的,你儿子连个自行车都没有。”
还有人想说江嫦和谢元青在牛棚里这样那样的事儿,但碍于她刚才发疯的威力,只能将话头自咽下去。
赖大娘冷哼一声,如同打鸣的母鸡一样环视一圈,傲娇道:
“你们知道什么,这丫头本来。。。”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江嫦就快速上前一步,挽上赖大娘的胳膊,阴恻恻地在她耳边道:
“听说你家赖大胳膊瘸了,腿也断了?会不会是报应来了啊,你要不要也试试?”
干瘦的老太太麻溜地从江嫦手中抽出胳膊,“额滴个老娘耶~”惨叫一声就跑远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随着她的动作移动视线。
只见她跑到一半的时候,和远处冲出来的大黄狗撞上了。
赖老婆子被撞得跪在地上,大黄狗也嗷呜一声跪趴在地上。
“哈哈哈,你们瞧赖大老娘像不像和老黄狗在天地对拜。”
有人反驳,“我觉得是刘关张三结义。”
江嫦将小手手踹在袖子里幽幽道:
“我怎么觉得,这一拜后,老黄狗看赖大娘的眼神儿似乎在说:以后有屎同享!”
其他人反应过来,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等他们走远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闹剧才算结束。
江嫦跺跺脚驱散寒气,这一大早的,真是让人不痛快。
人性嘛,冲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不惹穷得和乱碰的。
她现在可是又穷又横又疯。
谁让她不好过,她就看心情让谁不好过加10086。
江嫦转头,就对上站在牛圈里面老赵教授有些复杂的眼神。
“你往后出门小心些。”良久后,老太太真诚地建议道。
江嫦抬头望了望阴层层的天,心中有些烦躁,老村长手脚有点慢。
她拢了拢身上的军大衣,又望向牛圈斜对面新建的大瓦房。
房子虽然只有一间是用红砖灰瓦建的,旁边有杂物间和厨房是用泥巴土墙和山上的岩石片做的屋顶。
可有火炕啊。
冬天不就应该是窝在炕头,吃着热乎乎的火锅,赏雪睡觉地摆烂过日子吗?
她只是想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有个自己的炕头,怎么就这么难。
早上吃了一碗昨天剩下的板栗山萸汤后,江嫦顿觉自己被补得盛气凌人,需要找人撒撒气。
她双手缩在军大衣的袖子里,一路从村头走到村尾,在村子大槐树广场的时候,一群老娘们正围着赖大的娘扯老婆舌呢。
有人问赖大老娘,“您怎么不找人江大肠讨要说法啊,反而把自己吓够呛。”
赖大的老娘啐那人一口,“那是个疯子,还是个有问题的疯子,摸了我儿一把,我儿手就废了。”
“你儿子是城里娇养的小少爷吗?碰一下就碎了。”有人嘲笑。
赖大的老娘两眼一翻,“你们懂个屁,那小娘们儿邪乎着呢。以前疯疯癫癫的,现在是神神叨叨的。”
秦老婆子本来听八卦正得意,余光瞥见了往村尾走的江嫦。
想着小丫头片子手中的好东西,立马道:
“你们这些老货,知道个屁,你说江大、江家丫头疯疯癫癫,你们见过她发几次癫。”
一句话让村里人问住了,刚才挨打的几个含糊不清道:
“刚才不就发癫了。”
秦老婆子道,“我可都听说了,你们指着人鼻子骂,打你们不是应该的吗?”
一群人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她们只是嘴欠,又没有什么坏心思。
秦老婆子觉得自己智商占领高地了,挑眉继续道:
“人是按照语录行事儿,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了发癫,这传出去是要挨批评的。”
挨打的几个顿时捂住脸朝各自家的方向跑去,脚步快得和赖大娘早上不遑多让。
西北角落里一个偏僻农村,一群乡下老娘们儿哪里见过世面。
在他们眼里,村长就是顶了天的大官了。
敢说语录不对,就是思想有问题,是要和原来那些人一样关牛棚,挑大粪的。
最主要的是,人要脸树要皮,电线杆子要水泥,她们丢不起那人啊!
“妞子,你要去哪儿啊,今天你大爷家订婚,不去瞧瞧?”秦老婆子见人都走了,快步跟上江嫦。
江嫦想到江爽,将脖子缩了缩,随口道:“去夏二爷家瞧瞧。”
秦老婆子有些没转过弯,“你去他们家做什么?”
江嫦瞥她老脸一眼,嘿嘿道:
“去借自行车,算算日子,谢元青该给我寄东西了。”
秦老婆子刚想问,谢元青是谁,就反应过来了,“真的假的?”
她一声嗷嗷一嗓子,让刚才还没散去的大部队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嗯。”
江嫦揣着袖子才走了两步,就发现眼前有个黢黑瘦弱的女人,穿着红袄子,推着个轮椅,黑沉沉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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