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寡妇走到屋檐下,弯腰把后背的背篓靠在墙根,捶着自己的肩膀,对江嫦道:
“妞子,这次我还真去着了。”
老寡妇看谢元青提着手里的东西进了厨房,才低声道:
“我去的时候,我那亲家正愁咧。”
“咋啦?”江嫦对上老寡妇期盼的眼神,捧哏道。
老寡妇蹬了蹬腿,坐在谢元青刚才的小椅子上,才开口道:
“这刚过完年,家家户户都不缺肉,他家的猪是镇上一户人家提前预定,等到下个月搬家酒的时候用的,结果撞树上死了,没有猪交差不说,还得把人的定钱退回去,可这刚过完年,哪个正经人家割肉吃啊。所以发愁哦。”
江嫦看着屋檐下两大扇排骨,嘴角抽抽,她就买个排骨,怎么就成了不正经的人家了。
搬着盆子正在洗猪下水的谢元青抬头看过去。
明明是万物萧瑟的院子里,一老一少说着的也是农村最常见的东家长西家短,他却觉得暖意融融。
秦老婆子喜滋滋地拿着江嫦给的排骨钱还有送的一斤大肥肉回家了。
在门口遇到了正在剥糖吃的皮蛋,他身后的几个小崽子眼巴巴地看着。
“哥,真的是江大肠家的男人给你的?”旁边一个大鼻涕的小孩儿问。
皮蛋把糖放在嘴里,对着远处眼巴巴看着的江小宝几个大声道:
“可不是呗,额谢叔他说了,这是正义的奖励。”
江小宝几个眼馋地看着皮蛋把一颗亮晶晶地糖果给其他几个孩子,轮流地一人舔一口。
他对自己身边咽口水的小崽子吼道:
“看什么看,一点也不好吃,肯定是酸的,不对,是苦的!”
皮蛋正要反驳,就看见自己奶手里提着一块大肥肉颠颠地往家里来,他立马飞奔跑过去,吸溜着嘴里的糖果道:
“奶,你买肉了?”
老寡妇看着皮蛋小脏爪子里抓的三颗糖果,三角眼一转动,扯出个慈爱的笑容道:
“对咧,奶奶帮江嫦妮子跑腿,她给我的工钱。”
皮蛋吸溜吸溜,“奶,我觉得你说得对,江嫦姐他们一家都是好人。”
秦老婆子瞥了一眼伸着脖子看过来的大儿媳妇,扬声道:
“还是额滴乖孙眼光好,乖孙,晚上想不想吃肉啊。”
老婆子一脸狼外婆的笑容略显猥琐,没被社会毒打过的皮蛋盯着肥滋滋的肉完全没有一点点防备。
“想!”他说得掷地有声。
老婆子伸出老手,哄骗道:“把你手里的糖给我,晚上我多给你两块肥肉。”
旁边听着的两个孙子,撇嘴,但找不到理由反驳,艳羡且崇拜地看着自己家大哥。
皮蛋看看肉,又看看手里的水果糖,最后妥协。
秦老婆子三颗糖到手,快速剥开糖果纸,一骨碌地都丢入嘴里,干瘪的腮帮子瞬间鼓啷啷的。
看着皮蛋眼巴巴地表情,含糊不清地敷衍道:
“你放心,奶晚上肯定把最大的一块给你。”
皮蛋咧嘴笑,嘴里的糖掉地上,还没来得及捡起来,就被旁边溜达很久的公鸡一口叼着咽了下去。
“哇~~~~~”
哭声响破天际。
旁边两个目睹他奶和大哥交易的小的,因为没糖也没肉,也哭得震天响。
远处准备撤退的江小宝得意了,“看吧,额就说是苦滴,把他们三个都苦得哇哇大哭了!”
身后的几个小崽子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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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元青正在给手里的半个猪头拔毛,江嫦喜滋滋地看着鲜红的排骨,眼睛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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