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也给尚小楼看了,只说是磕碰到头了,记忆恢复不恢复的了,就要看淤血散后,大脑向来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组织微妙。
像今早隔壁街尾,发现了一具死尸,脑壳被人用什么利器,往太阳穴那边刺入,留了一滩血,听巡捕说是醉汉喝醉酒了,昨晚摔了一跤,跌倒时头碰到了旁边木板的铁钉。
大夫也说不准尚小楼何时能恢复记忆,只吩咐好好调养。
沈清川眉眼弯弯,坐在他对面,桌前喝粥的少女,长发披肩,黄银杏衣裳俏丽,把尚小楼身上的阴翳气质压下了几分,虽然皮肤依旧苍白,薄唇猩红,但是垂下眼帘,睫毛似扇子打下浅浅阴影,精致的面容,倒是多了几分乖巧。
看着尚小楼,沈清川想到了沈府里娇蛮妹妹沈珍菲,眼眸多了几分怜惜。
尚小楼吃完了,碗筷搁在桌面上,雾沉沉的眼眸又盯着沈清川。
“这段时间,你就把我当做是你的哥哥。”沈清川因为发烧的缘故,声音微微有些哑哑的,端起粉彩瓜蝶纹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
“等找到你父母,我再把你送回去。”沈清川其实可以把尚小楼送到救济屋,但是救济屋收留的人鱼龙混杂,把一个小姑娘送过无疑是推入火坑,尚小楼虽然阴郁了些,但对比常人容色可是十分出色的,他可了解到有些贩子专门拐小姑娘,让这样的小姑娘流落在外,等于在门前挂着一个肉包子,野狗畜生都想分一杯羹。
“哥哥...我的”尚小楼喃喃自语,低着头在认真思考这两字的意义。
沈清川见午睡休息还有两个小时,闲着无聊,就在一楼的琴房里,教尚小楼弹了一会儿钢琴,又怕他闷,教他开留声机。
尚小楼在拨弄留声机,听着金色大喇叭传出来的美妙音乐。
沈清川让人搬来画架到大厅,他也好久没有练习过画技,过几日就要教泊雅小姐,他怕技艺生疏,在美人面前出糗。
用炭笔虚虚打着轮廓,再用颜料填充画布,橘黄色的晚霞,墨绿色的芭蕉叶,树下有一个身段袅娜的旗袍美人,拿着一柄扇子半遮着面容,虽还没画出五官,凭着
这轮廓就足以让人知道这是一个妖娆的美人。
“这是谁?”
沈清川正画的入迷,侧身看到尚小楼紧靠在他身侧,如同浓墨的眼眸看着画布,他陡然出声,吓了沈清川一跳,手握着画笔,差点画歪,毁了这一幅画。
“他啊,他是蕉下美人。”沈清川想了一下,才说,心里暗道也许将来会是你的嫂嫂。
画完了,沈清川就放在那里,打算等颜料阴干,再裱起来。
快到了下午两点了,中午喝的那一剂药有安神的中药,此时药效发作,沈清川的眼皮子打架,就上二楼休息了。
黄桂花从外面回来,捧着一纸皮袋子,这是三少爷吩咐给尚小楼买的几套衣服。看到尚小楼站在一楼大厅的摆件木架前,急忙放下手里的那一袋子新衣服,冲到他面前喊道,“三少爷的东西,你不要乱碰,这架子上的一样东西都能抵得上你干五年苦活的工钱。”
黄桂花夺下尚小楼手里的一尊白玉貔貅,拿衣角的布仔细擦干净,又扫了一眼木架上的摆件,没有缺少任何一样东西,她才松了一口气。
黄桂花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尚小楼,看到他雾沉沉的眸子,总觉得这少女看人的眼神不像是看活物,心里又怯怯,“看什么看?三少爷待人宽容,救你一命,好心收留你,要不然你昨晚早就死在外头街上了。”
说道这,黄桂花多了几分底气,尚小楼穿她的新衣服,还在她手臂上划了一道血痕,不知道会不会落下疤痕,又忿忿说道,“这摆件要是摔坏了,三少爷是不会责怪你,这架子上的物件有些时老爷夫人给的,你这粗手粗脚的,若是摔坏了一件,你不但赔不起,还会连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挨骂。”
依她瞧,这尚小楼说不定是那娼子之流,眼皮子浅,没见过什么古董白玉,指不定是来勾引三少爷的,哪有正经姑娘大半夜的躺在路面上的,黄桂兰心怀恶意,关键是这尚小楼被三少爷当做妹妹,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黄桂花绝对不会承认她是心里嫉妒尚小楼,她深知自己是配不上三少爷的,若是这份心思被沈老夫人知道,她必定会被打发卖出府去。
拿起那一袋子衣服塞到尚小楼的怀里,“这是三少爷吩咐给你买的衣裳,回房去,别胡乱动三少爷东西。”
黄桂花看着尚小楼步上二楼的身影,嘀咕几句,她这样说他,他居然都没有反应,真是古怪。
尚小楼回到房间里,从纸皮袋子里拿出衣服铺在床上,一套是珍珠色的洋旗袍,另外两套是宽松的旧式七分袖长袍裙子。
眼眸不含半分情绪的,手指划过衣服边角的线条,这是给他的衣服?
双手抱起衣服,脸颊枕在布料上,轻轻摩擦,这是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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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半开着,有清凉的夏风灌入床帐。
沈清川穿着薄款的冰丝绸缎睡衣,依旧热出了一身汗,膝盖窝粉蒸细汗,侧了侧身子换个姿势却睡不着了。
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西洋时钟,原来依旧快要四点了,睡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睡太多了,有些疲倦。
“砰咣”玻璃相碰的声音。
沈清川听到动静是从二楼的客厅传来的,走过去,看到尚小楼手里拿着一瓶浅棕色液体的香水瓶,凑在鼻子下,像只好奇的小猫嗅了一下。
尚小楼打开瓶盖,被袭来的浓烈香气,呛得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沈清川被他逗笑了,从他身后绕过,拿起香水瓶说道,“这是f国的古龙水,你第一次闻可能会有些不习惯。”
“另外香水不是这样闻的。”沈清川转过身问尚小楼,“你知道香水怎么喷吗,要不我教你?”
尚小楼摇了摇头,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沈清川,眼神像是询问这新奇的东西该如何使用。
“喷香水时,不要离的太近。”沈清川拿起香水,朝着颈脖处和手腕处喷了一两下,“一般可以喷在脉搏跳动处,如耳背颈脖,手腕脉门处等,可以促进香气挥发......”
沈清川话还没说完,尚小楼忽然扑上来,贴着他的颈脖处细嗅,鼻尖喷洒的热息落下,还舔了一下“柑橘味...茉莉...”
尚小楼细细嗅着,这是昨天雨夜他闻道的气味。
尚小楼还想嗅下去,还
有几个味道他还没分辨出来,身子就被一双手压了下去。
沈清川被尚小楼吓了一跳,颈脖处那一瞬间的湿热软感,无法忽略,他可不能让尚小楼继续这样闻下去,闻香水也不是这样闻的,更何况尚小楼是个小姑娘,无论是不是对方主动或者是有意,沈清川是男的,如果他不推开,就是龌龊了。
“小楼,下次不可以这样。我是你哥哥。”沈清川有些严肃地说,他午睡时睡太久加上生病,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气势。
尚小楼睁着一双黑白的眸子,他的眼型狭长而眼尾微微往上吊,垂下眼睑时阴翳而又无情,此时从下向上看沈清川,眼睛略圆倒是有种猫儿的无辜感。
沈清川有些无奈,他知道这个捡回来的少女,似乎日常常识不够,对男女之间该把握的尺寸也不清晰。
沈清川耐着性子,声音又放缓了不少,听起来如温柔缱绻的溪泉,“不止哥哥不可以,只要是男的,你都不可以这样往人身上扑,知道了吗?”
尚小楼摆了摆头,他觉得沈清川身上的味道干净舒爽特别好闻,和香水瓶里的气味不一样,见沈清川皱着眉,他又点了点头。
“你要是知道,下次我就给你带一瓶女香,这是男香,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沈清川揉了揉尚小楼的头发,笑着说道。
这个妹子在找到他父母之前,他只能多操点心,教他一些常识知识。
到了晚饭时间,沈清川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黄桂花的咒骂声。
“你这只泼皮猫,三少爷每天好心给你留一份猫食,你倒好,吃白食,不抓耗子,天天捣乱!”
黄桂花拿着一把扫帚,毛色黄白的猫儿,在桌子椅子腿间跑来跑去,还发出威胁的猫叫声,一点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沈清川看了一眼,跳到架子上摇着尾巴的猫儿,又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黄桂花,眉眼弯弯,说道,“怎么了?狸奴又惹你生气了?”
尚小楼跟在沈清川身后,似乎也被这一幕逗乐了,猩红的薄唇微微勾起,只是他站的地方恰好是阴影处,夕阳红光斜斜照着,落在他的下半身,有种深宅阴郁的森森
感。
狸奴是沈清川给那只黄毛猫起的名字,是一只流浪猫,平日里都是黄桂花在照顾它。
黄桂花跺了跺脚,声音略尖,说道,“三少爷,你看看狸奴做的好事。”
黄桂花往旁边挪了两步,空出身后的一块地,沈清川的画架倒地,画纸上有一大块地方沾了红色颜料,画上的美人脸处落下了一大个梅花印。
沈清川走过去,捡起来,有些可惜了,这画是补救不回来的了,而罪魁祸首坐在架子上的,舔着爪子,前足猫爪的毛明显沾着红色颜料。
也不知狸奴是怎么正好踩中画中人脸的,一大块红色颜料糊住了人头,照理说画挂在架子上,狸奴难不成学会了飞檐走壁,或许是先碰倒了画架,再踩上去的。
“狸奴下来。”沈清川唤了一声,黄毛猫真的像是听懂人言,从架子蹿下来,喵了几声,跑到他的腿脚边蹭蹭。
沈清川蹲下来,刚想摸摸它,忽然狸奴朝着他,龇牙炸毛弓身叫了一声,跑了出去。
黄桂花看着狸奴跑远了,忍不住骂了两句,说道,“这狸奴就是养不熟,三少爷,我收悉收悉这里,你先去洗手,董妈妈已经煮好了饭菜,正热着,就等你下来吃。”
可不是嘛,三少爷好心收养它,原想当做家猫,好吃好喝留给它,三头两日不回家,也不知去哪里找野猫野去了,偶尔回家,邋里邋遢带着一身抓痕回来。
沈清川觉得这两天黄桂花像是吃了鞭炮,火气有点大,之前倒是没发现,觉得她是手脚爽快的妹子,现在嘛,沈清川有些怀疑她是从川渝那边过来的人。
“哥哥,先去洗手吧!”尚小楼说道。
吃完晚饭,黄桂花又端了一剂药汤过来,沈清川捏着鼻子喝下,吃了一口蜜饯,才把恶心的苦味压下去。
碟子上的蜜饯还剩了些,沈清川见尚小楼看着碟子,以为他想吃,就把蜜饯推了过去,“要不尝一尝?”
尚小楼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尚小楼看着沈清川启合的嘴,汤药覆在唇上,如涂抹了黑桑葚果汁,有种男儿扮做娇娥的错觉。
不知那唇
上的滋味是甜是苦?
尚小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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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川上二楼的大厅,从书架子取来一本书来看,没有其他好打发时间的玩意,还问了尚小楼识不识字。
尚小楼看了一眼书皮上的字,摇了摇头。
两个人看书总归是不无聊的,沈清川从书架上拿起了几本关于饮食风俗的书,给尚小楼念里面的文字。
青年穿着一身绸衣,坐在藤椅上,左上方的灯光落在他的漆黑头发,肌肤胜雪,侧脸的轮廓似乎散发柔光,声音清泠如泉水,念字清晰。
坐在他旁边的少女,长发披肩,仔细听着,像是认真好学的学生。
留声机的黑胶唱片在旋转,美妙的歌声从金色大喇叭倾泻而出,客厅内的氛围美好如梦。
沈清川侃侃而谈,眉飞色舞,说道某道美食时,姣好的眼眸若坠入星子,有亮光划过,仿佛他亲口尝过是什么滋味,亲身经历过那好客的主人招待。
大概三个小时,说道后面,药效发作,沈清川也乏了,声音越来越低,沈清川就找了一本有图案的书,让他自个看书。
藤椅很宽,上面还垫着软垫,沈清川斜躺在椅子,手上的书有掉落在地上,落在他脸上的灯光,和熙而又柔美。
尚小楼走过去,蹲在沈清川旁边,细数他的睫毛有多少根,视线顺着滑落从浓墨的眉,再到挺直的鼻梁,这是属于他的哥哥,属于他的私有物,可是他今天会对其他人笑,会宠溺地摸着黄毛猫。
尚小楼手里拿着一根银簪子,簪子的尖尾描绘着青年的轮廓,在黑桑葚色的唇瓣上,轻轻按压,银色簪尾细长和青年的唇色对比明显,下唇瓣被簪子按下成了两座山峰,微微凸起。簪子又下滑到青年纤细优美的颈脖处,白雪映月,肤薄如纸,簪子抵在喉结处,若是被捅了一个窟窿,血从这处喷洒出,红梅绽放,白雪皑皑,一定极美!
尚小楼的眸子变得诡谲而又兴奋,猩红的薄唇弯起,像是收割人性命的镰刀,让人不寒而栗。
“唔~泊雅小姐”沈清川模糊呢喃出一句梦话,眉宇舒展
,定是做着美梦。
尚小楼收回了簪子,青年微微启合唇,他凑过去,轻轻舔了一下,是苦的。
沈清川做梦,梦到树上掉下来了一朵花,砸在他的唇上,他张开嘴,那花又变成了甜甜的果子,还来不及品尝,果子像是在口中生根发芽般,根茎如灵蛇,在他口中乱搅和,搅得他津液流到嘴角,呜咽不能吞咽,有些难受。
沈清川梦到自己咬了咬那果子,那果子才平歇下来,被含在口中不动了。
是甜的,尚小楼的手指滑过沈清川的嘴角,沾上了一丝透明的液体,放到口中尝了尝。见沈清川完全熟睡的样子,手环过膝盖,轻松把他抱了起来。
尚小楼抱着沈清川,像是抱着轻裘,不见半点吃力。
沈清川的卧室在走道的尽头,尚小楼推开门,没有开灯,窗外的皎洁月光透过窗子落在轻柔的床幔,若鲛纱轻披。
尚小楼把沈清川放在软床上,他也脱鞋爬上去,轻轻地靠在沈清川的身侧,头靠在他的胸膛处,细细嗅着那股熟悉的气味,几个小时过去,香水的气味因子已经挥发差不多,留下的只有甘甜的泉水水汽和若隐若现的雪松、橡木苔气味,要凑的十分贴近才能闻的到,尚小楼把银簪子收起来,手拥在沈清川的腰侧,在他的颈脖处深嗅,闭目缓缓睡过去。
他一点也不担心,明天早上沈清川醒来是否会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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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沈清川身侧空空荡荡,被子也掉下地板了,倒是没有发现昨晚他旁边睡着一个人,起来的时候,觉得肩膀处有些酸。
洗漱完毕已经是7点,沈清川下楼吃早点,“小楼怎么还没下来?这早点都快要凉了。”
黄桂花擦花瓶,顿了顿,说道“三少爷,要不我再上去叫他?”
沈清川放下杯子,里面的豆浆还剩七分之一,他喝东西总习惯留一点。
黄桂花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一条干净的帕子,浸湿了水,拧干了才递给沈清川。
“不用了,女孩子总爱睡懒觉,就让他多睡会吧,等他醒来,你再把早点给他热热。”沈清川接过帕子,擦了擦嘴,女孩子嘛夏
季总是娇懒些。
吃了有七分饱,沈清川就要出发去康奈学校了,司机老王早已在门外候着。
教室内吵吵闹闹,三五人围着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沈清川径直走到座位,没有留意到他步入教室时,某一瞬间声音小了很多,和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
冷秋渡早已坐在位置上,正默默地看书,他的长袍在打架中被拉扯坏了,今天穿的是沈清川赠给他的那套中山服。
黑发白肤,冷峻斯文如染上霜气的松柏,裁剪干净利落的中山服,更是把他的身脊衬托的更加挺直,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你脚好些了吗?”沈清川把手里的一份油纸包,递给冷秋渡,里面装的是,沈清川从家里带来的糕点佛手酥,酥皮豆沙馅,口感酥脆绵甜。
“好些了。”冷秋渡淡淡说道,嘴角含着一丝浅笑。
腿伤哪里可能好的那么快,脚踝消肿了一些,今早上他是撑着拐杖来的,不过怕沈清川担心,他面上云淡风轻。
沈清川吃了一个佛手酥,有些甜腻,剩下的全部都进冷秋渡的肚子。
上课铃声响了,围聚在一起的学生们一哄而散,今天来上课的是张明尊,先是阴阳顿挫念了一段诗文,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莘莘学子听的入迷也跟着念,唯独沈清川听了一会儿,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他今早是喝了一碗药才来的,此时起了药效,位置靠在窗户边,吹着清爽的夏风,倦意连连。
坐在冷秋渡旁边,听着他念书,如隔着棉花,迷迷糊糊如蚊蝇嗡嗡,朗朗读书声落到耳边像是催眠曲,实在困得受不了,他把支棱起来,趴在桌子上睡觉,但小小的一本书哪里挡的住一个人的身子呢。
张明尊站在高坛上,对教室内的动静一目了然,哪个学生在认真念书,哪个学生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都是瞧的一清二楚的。
“那同学们,你们知道衔华佩实是什么意思吗?”张明尊问道,学子们纷纷摇头。
“一群蠢货,这是刚刚讲到的,刚教过你们就丢到烂水沟里面去了。我喊一个同学上来,给你们解
释解释。”张明尊说道。
学生们一脸委屈,刚刚他们念的是晦涩难懂的古文,诗文引经据典极多,他们一时半会哪里搞的懂啊,何况若是回答错了,必定又会被张明尊嘲讽一顿,他们面面相觑,可不想当堂出糗。
“第四排最后一个座位的同学,你起来说说这词是源于何处”张明尊说道。
学子们纷纷转过身子,看看被张明尊叫上来的,是哪一个倒霉蛋。
沈清川听到越来越吵杂的动静,撩起眼皮,看到周围的人都看向他这个座位,刚想问怎么了。
旁边的冷秋渡咻的一下,站了起来,“源于征圣,圣文之雅丽,固衔华而佩实者也1。”
张明尊打量了两眼冷秋渡,他原本想叫的是,坐在他旁边的沈清川,听到冷秋渡的回答,认可地点了点头,又说道,“那你可知这词的意思?”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2。说的是人的品格和文采要相得映彰,才能被称作君子。”
“说的不错,若是你们在课堂上呼呼大睡,就算是我来讲课,学识你们也是学到狗肚子里。”张明尊瞥了一眼说道,说的是谁不言而喻了。
冷秋渡坐了下来,后面沈清川可不敢有半分困意了。
下课了后,沈清川不好意思的说道,“秋渡,不好意思,刚刚我在课堂上睡着了,连累了你。”
“没事,这是我做的笔记,你拿回去看。”冷秋渡把一本书递给沈清川,翻开册页一看,书上用朱笔在旁空白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哪一个词来自什么典故,又旁引其他例子证,可见笔记做的十分用心。
到了中午,沈清川主动承包起去打饭,虽有拐杖,冷秋渡毕竟腿脚不方便,学校饭堂离的远,加上去的人多,要是碰到冷秋渡的伤口加重伤势可就不好了。
沈清川捧着两个满满当当饭菜的铁皮饭盒,抄了一条僻静小路回来,走在长廊上,就听到了拐廊处有几个女同学在窃窃私谈,她们说的内容让沈清川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不会吧?冷秋渡是...是兔儿爷!?这你听谁说的,会不会是弄错了。”短
头发女同学说道
“那可未必,你不知道吗?上次孙德贸就说他是娼妓之子,说不定子继承母业。”长头发的女同学掸了掸裙子说道。
“隔壁班的同学都传开了,说是前几天在歌舞厅门口,亲眼看到冷秋渡和一个富家子拉拉扯扯,说是要进歌舞厅服侍他,冷秋渡嫌钱给得少了,就和富家子打起来了。”长发女同学左右看了一眼周围,又低声神秘说道,“你们知道那个富家子是谁吗?”
“是谁啊?快说,快说。”旁边的两个女同学见她不说,开玩笑地挠了她两下。
“是沈家三少。”长发女同学说道。
“沈三少是谁啊?”
“就是我们班的沈清川啊!”长发女同学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会是沈同学!”短发女同学说道。
“怎么不可能?莫不是你喜欢了沈同学,你着急了。”长发女同学见有人反驳,笑着说道,那短发女同学被说穿了心思,羞红了一张脸,不能自语。
“瞧今天早上冷秋渡拐着一根拐杖过来,穿上了新衣,还处处维护这沈清川,我看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旁边的女同学跟长发女同学关系颇好。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多了一位情郎?”
沈清川突然出声明显吓了几位女同学一跳,她们也没想到,原本以为此处僻静,平时也没有几个人会来,她们才会在这里肆意谈八卦小道,没想到这一回她们倒是遇上了八卦的当时人。
这些八卦她们都是从隔壁哲学班听来的,说的有板有眼,油画班的同学也说过前天的确是在不夜歌舞厅门口,看到沈清川和冷秋渡,那位同学说当时乌泱泱围着一群人,他挤不进去,听到有人说一个富家子要拉学生进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