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泊雅的手没有动,注视着?沈清川的眸子,拿下嘴衔着?的青笔,俯身下去,低下头颅。
轻轻的,在底下青年光洁如壁玉的额上,落下一吻,轻柔一光羽。
关泊雅手握着沾红颜料的毛笔,手中动作却不停,在沈清川的手臂出作画,蜿蜿蜒蜒,花浓雪肌,愈红愈白,栩栩如生,姿态各异,仿佛真的有海棠花从沈清川的肌肤血管中挣脱盛开,淡红水痕,顺着流下的花汁,似有浓香暗浮。
毛笔尖扫过手臂内侧的肌肤,难耐的痒。
沈清川抬起手,搭在关泊雅的肩上,皓白如雪的手腕垂在紫黑凤纹绸布上,指尖不小心沾上胭脂红,若一朵盛极靡艳欲凋谢的海棠花。
朵朵花开,靡丽多姿,花瓣沾着?化开的春雪,晶莹剔透。
花枝难以推开春风,孱弱的力道,不足以抵挡那过分的掠夺。
铺着紫绸的软塌浅浅地下陷,丝滑的紫绸像是铺展开来的画纸。
“泊雅,莫要再闹下去了......”沈清川捉住乱动的画笔,声音却藏着一丝他自不自觉的甜,微微挑出的眼尾,眸光潋滟。
关泊雅拂开沈清川推阻的手,抓住他如纤雪的手腕,十指相扣抵在软塌。
“泊雅......”微微的叹息。
轻吻像羽毛般,落在冒出薄汗的额头,羽毛扫过秀挺的鼻梁,像是逗弄猫儿。
碰了碰浓密如小扇子的眼睫,又停在一处,轻轻地啜了啜。
风儿有一下没一下地舔舐,海棠花在不断落下的雨水,抖了抖花枝,海棠树下的猫儿含着红果子,发出含含糊糊不清晰的喵呜声,音节被风声淹没了,温柔却不容拒绝。
海棠花树间,轻轻送出的气息,渗入了淡淡的胭脂香。
关泊雅薄薄的唇张启,贴在沈清川的耳边,轻轻咬了一下如玉珠的耳垂,喑哑的嗓音带着?轻慢的狎昵。
“嗯...你?不喜欢吗?”
沈清川沉默了一息,双眸望着?关泊雅,有一种近乎虔诚的神态。
霞光为披肩,俯在他身躯的上方,美人高贵冷艳不可方物,像是修炼千年
的蛇妖,发亮的鳞片藏着剧毒,一旦触碰肌肤,见血封喉,冰冷冷的不通人情,却浑身盛满欲。
叫人哪怕,死了也心甘情愿。
“喜欢。”但不该由一个女子这般主动。
他扶着关泊雅的脸颊,眼眸中水汽弥漫,晦暗难明,闭目落下一吻,是怜惜的吻,是带着?缠绵爱意的吻。
“泊雅,我明年娶你可好?”沈清川知道他现在有些意乱情迷,但他也知道眼前的佳人,是他此一生不能辜负的。
他想抱抱关泊雅,夕阳透光薄纱窗帘落了一地茜色。
关泊雅的动作停顿了,直直地望进?沈清川那双认真的眸子,他半阖眼眸,闪烁的光忽明忽暗,眼尾的弧度似弯弯的勾子,吐露一字,“好。”
心在狂跳,仿佛落在身上的霞光都变的滚烫。
沈清川的手搭在关泊雅的高领出,手指试探地触碰暗紫色的宝石扣,欲要解开,关泊雅没有动,室内静默却弥漫开了绮靡的暗香。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主子,孙先生来了,说要见你?。”刀疤壮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清川的猛然收回了手,也不敢出声,关泊雅抓起他的手指,轻轻咬了一下指尖,不满意他突然停下。
“泊雅小姐,你?先去忙吧。”沈清川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的白衬衫变的花花绿绿的,肌肤上也沾着颜料,若是被外人一看?,必定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压低声音,不好让外面的人知晓,他和泊雅小姐独处一室。
“他找我有什么事?”关泊雅语气不满地说。
“他没有明说,只说有要事相求。”刀疤壮汉在门口说道。
半响过后,只听到画室内,衣服窸窣的声音,房门被推开,关泊雅长发披散出现在门口,紫黑唐装长袍的袖口有些微皱,说道,“走吧,看?看?他求的是什么事?”
门扉被推开后,又快速地被合上,沈清川提着?的心微微放下,起身拿起一方帕子,把?手臂上的花擦掉,白衬衫脱下,果然那些颜料还是沾上了肌肤。
忽然门扉又砰砰的响了起来,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少爷,主子让我来给你?送一件衣服。”
沈清川是万万不肯,让外人见到他现在这幅模样的,说道,“你?放到门口处吧,我等下过去拿。”
听到丫鬟远去的步伐声,沈清川才偷偷开了一小门缝,把?放在地面上的衣服拿了进?来。
抖开一看?,是一件黑绸唐装上衣,沈清川套在身上,回到了房间。
会客大厅,孙标坐在檀木梅花椅子上,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配枪的巡捕,旁边的小方桌上放着一杯已经凉掉的茶,他已经喝了两杯茶了,等的有些久了,神色有些不耐烦,冷着一张脸。
关泊雅从侧廊走进大厅,步上主座,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褂大汉,孙标又立即换上了另一神态。
“孙巡捕长,今日来我裕华公馆有何贵干啊。”关泊雅靠在椅子上,手握着一根长烟杆,吐了一个烟圈。
“哎,关老板,我这是来赔礼道歉的,犬子前些日子无状,冲撞了你?,实在过意不去。”孙标脸上笑呵呵的,起身打开了放在旁边椅子上的长方形木箱子,金灿灿的大黄鱼摆放整齐,“这里一百条大黄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关老板原谅犬子”
关泊雅脸上神态漫不经心,丝毫不为这一大箱子黄金所动容,说道,“孙巡捕长,这可不是小小的心意了,这么大的手笔,只怕你?所求之事是别的。”
他断了孙德贸的手骨,都过去半个多月了。
孙标看?着?关泊雅从容的模样,突然笑了,说道,“果然关老板是聪明人,我近日来除了赔礼道歉,还想拜托关老板帮个小忙。”
“哦,是什么小忙?”关泊雅挑了挑眉。
“最近洋行从y国进口了一批货,想通过宜昌码头运进?来,还望关老板行个方便。”孙标近段时间托人打听是谁把?控宜昌码头,他一开始还以为是青帮的,去找青帮的二当家,结果吃了一鼻子灰,周周转转,没想到关泊雅居然会是宜昌码头的主人。
“你?知道宜昌码头有近十年没有开放过来,你?进?口不走官渡码头,偏要走我这个码头,只怕进?口的这批货,不是什么寻常货。
”关泊雅的手轻轻地敲扣在椅子扶手上,说道。
就是因为不是什么寻常货,他才求到关泊雅这边。
y国洋商行的洋人要在渤海城开烟馆,货船上的除了上百箱鸦片,还有十几箱枪支弹药,可惜上个星期颁布了禁鸦片的条令,官渡码头不准再进?鸦片。
y国洋商找上了他,托他办这件事,事成之后,会给他两千条大黄鱼,他拿了五百条大黄鱼作为定金,若是偷偷开放了宜昌码头,后面不论是进口鸦片,还是出口货物,y国洋商都能大赚百倍千倍回来,要知道z国的古董在外国可是十分畅销。
“关老板,只要你?开放这个码头,我敢保证不会有人找你麻烦。”有y国的外交公使来保驾护航,只要是暗地偷运,绝对不会有人找麻烦,这笔生意绝对是稳赚不赔的。要是做成这笔交易,他巡捕长的位置是坐稳了的。
“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关泊雅说道。
孙标听的一头雾水,不明白关泊雅所指的是什么。
“我原本以为孙巡捕长是趴在曹高霖的一条狗,没想到曹高霖才被革职不到一个月,就背弃旧主,转头去舔y国人的脚。”关泊雅的声音很冷。
此话一出,大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沈清川洗了一个澡,换上一件崭新的白衬衫,刚走下楼梯,就听到不远处的大厅传来啪嚓一声,清脆而刺耳的陶瓷破碎声,沈清川连忙快步走过去,就见到了让他心惊肉跳的一幕。
孙标猛地抄起桌子上的茶杯,砸向地面,茶杯碎片和茶梗混着茶水溅了一地,他身后的两个巡捕抽出木仓,对着关泊雅的位置。
“臭女表子,不要给脸不要脸。”孙标咬牙切齿,高声骂道。
身后的两个壮汉,早在巡捕掏枪的那一刻,也拿起藏在身后的刀,上前了一步,和他们对持。关泊雅手肘枕在椅扶手,撑着?脸颊,左腿搭在右腿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把?孙标放在眼里。
这样的姿态,更是激怒了孙标,让孙标的心里烧起来的怒火更盛,眼眸闪过一丝杀意,欲要掏出手木仓,打算给关泊雅一个下马威。
一个物
件忽然不知从哪里抛出,啪地一下打中了孙标的手。
沈清川在情急之下,抄起了放在架子上的摆件一方玉砚,砸向了孙标,两步作三步,急忙跑到关泊雅的面前,挡着,大有做肉盾的冲动,说道,“泊雅小姐,你?没事吧。”
关泊雅拍了拍沈清川的手背,安抚他不安的情绪,拉下他的手坐在他旁边,开口说道,“孙巡捕长,我劝你?还是不要冲动,你?信不信,在你开抢之前,是你先被射成马蜂窝。”
作者有话要说:阿里嘎多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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