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
皇上九五之尊,斜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着台阶下的群臣,哈欠连连。
晴贵人的父亲任当朝宰相,向皇上谏言道“启禀皇上,西北大旱,国库空虚,臣恳请陛下削减绥远军之军饷,以解燃眉之急。”
绥远军便是兰嫔的父亲——绥远大将军率领的军队。
齐如玉的父亲纯亲王附议“臣附议,绥远军劳资伤财,兴师动众,国库的预算有近五成都拨给了绥远将军,望陛下明鉴。”
齐、孟两家是一丘之貉,卯着劲要给纳兰家穿小鞋。
内阁大学士纳兰云骞坐不住了,他虽然风流儒雅,但遇到原则问题的时候,也丝毫不会退让,道“启禀陛下,近日敌军屡次在我朝边境挑衅滋事,蠢蠢欲动。西部时有胡人部队偷袭扰民,大战一触即发。此时削减兵饷,将会导致军心大乱,望陛下三思!”
齐家的大公子齐衡,也就是齐如玉的哥哥、太后的侄子怡郡王也作揖道“臣附议,绥远军护我边疆,我朝十年无战,绥远大将军功不可没,望陛下莫要使忠臣寒心啊!”
旁边的纯亲王狠狠地瞪了这个不孝子一眼,自家的儿子哪有胳膊肘往外拐、帮别人说话的道理?怡郡王感受到了炙热的目光,转头向父亲点头致意,态度却依旧坚决。
孟相“皇上,绥远将军拥兵自重,独霸一方,深得将士爱戴拥护,想必定不会为了这区区军饷便临战脱逃。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西北的百姓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民不聊生啊!”
纳兰云骞“陛下,前线战士吃紧,没有军饷物资,何以应战?若是开战,定会使更多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纯亲王“皇上,臣以为“
“好了”,皇上打了一个哈欠,慵懒道“纳兰云骞,怡郡王,你们可有增加国库银两,赈灾西北的方法?”
纳兰云骞和怡郡王沉默良久,一时也想不出来有什么有效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只得双双跪地,“臣不才,尚无解决之法,请皇上降罪。”
孟相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微笑,皇上还未成器,往日里所有的政务都交由他打理,这回肯定也要倚靠自己这个宰相为他出谋划策。大青,不能没有他。
哪知皇上又漫不经心地问了下一句“相爷,纯亲王,你们可有振奋前线将士,稳固军心之法?”
孟相没有想到皇上还会对他的建议有所质疑,和纯亲王面面相觑,哑口无言,“这老臣惭愧。”
皇上又打了一个哈欠,道“朕今早吃了一排鸡肋,有些撑到了。纳兰云骞和怡郡王一会儿到御书房陪朕喝杯茶,消消食。退朝!”
皇上忿忿离场,群臣议论纷纷。
“皇上这是何意啊?”
“咱这位天子一直都是这样,琢磨不透啊!”
“皇上又要养鱼逗鸟去咯!”
“哎,怀念先帝在世的时候啊。”
“哎呦大人,这话您可不敢再说了!”
纯亲王冷哼一了声,对怡郡王指头骂脸道“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怡郡王鞠了个躬,虽然礼数周全,但脸上写满了不服“圣上还有旨,儿子先去奉旨了。”
“哼!”纯亲王红着脸,甩了甩衣袖与孟相一道扬长而去。
路上,纯亲王给孟相赔礼道“还望孟兄不要与这个不孝子计较啊。”
孟相摆摆手,说着客套话“齐兄言重了,贵公子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将来必能成大器啊。相比犬子,真是好了不只一星半点啊。”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声。
纯亲王恭维道“孟兄此言差矣。贵公子风华绝代,只是贪玩罢了。我家那个才是不知轻重,主意多的我都管不住他了!”
孟相对怡郡王并不担心,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他再怎么折腾,还有纯亲王压着,“齐兄多虑了,郡王年轻气盛,难免感情用事,孰轻孰重,他总会想明白的。”说到这儿孟相伫足停留,接着问道“不过,你觉得皇上今日怎么样?”
纯亲王歪了歪头,不置可否“他?他怎么了,不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吗?”
孟相低沉片刻,皱了皱眉“可他今日并没有采取你我两人削减军饷的建议啊。”
纯亲王丝毫不觉得奇怪,轻笑道“但他也没反对啊,我看削不削军饷的他根本就是漠不关心。你没听他说他吃撑了,还要回去喝茶吗?”
早朝时皇上没有完全站在孟相和纯亲王这一边,导致孟相有些介怀,他担心兰嫔跟他进谗言,影响皇上的判断,致使他不跟自己一条船,道“哎,皇上早朝哈气练练,如此疲倦,肯定又是受纳兰家那个妖女的蛊惑。他这么不务正业,和纳兰云骞走的又近,就怕他被奸人蛊惑,站在纳兰家那边呐。”
“孟兄多虑了,”纯亲王笑着悄声对他说“你知道皇上在谁那儿吃撑了吗?不是纳兰云嫣,是你家娘娘!听说她今早刚被封为了晴贵人,诏书不日就能下来。孟大人,恭喜了!”
孟相一听,原来皇上今早精神不济是拜自家闺女所赐,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兰嫔的枕边风,所有的担心都烟消云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看来他只是玩乐心态,是我多虑了。”
朝堂党羽勾结,分为几大派系。纯亲王和宰相为一派;绥远将军为首的纳兰氏又成一系;另外还有一些散臣,两边都不站队,唯皇上马首是瞻,只是被上面的人压着,官阶大多不高。怡郡王是个特例,他虽然是齐家的人,但与皇上、纳兰云骞是发小,从东宫开始就一起玩到大。正因为如此,齐家父子俩经常因为政见而闹的不痛快。
另一边,纳兰云骞和怡郡王结伴去御书房。一路上纳兰云骞心系家族利益,把不安都写在了脸上。怡郡王齐衡宽慰他道“你放心,一会儿我会帮你说话的!”
纳兰云骞和齐衡虽然是发小,但齐家人是纳兰一族的宿敌,这几年他又随父驻守在边境,对齐衡多少有些生疏。他合上扇子作揖道“多谢郡王。”
“哎,你这就生分了,你我哥俩还用这般客气?”齐衡搂住了纳兰云骞的肩膀,一双星眸炯炯有神,一对挑眉不羁爽朗。纳兰云骞已经是一米八五的大个子,但在齐衡高大的身躯面前倒有些小鸟依人了。
齐衡眉眼带着笑意,略带挑逗低语道“我是该叫你贤弟,还是姑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