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嫔收到纳兰云骞的信,立马前往慈宁宫找太后娘娘帮忙。太后见到她乐呵呵地嘘寒问暖,毫不吝啬地将院子里种的那些稀有药材送给了她。
上午拿到了药材,下午兰嫔便派容沫儿出宫送药。这差事原本是春桃最愿意干的,因为可以趁此机会多看纳兰云骞几眼,与他多说两句话。但是兰嫔又欲添些新的胭脂水粉,金钗玉簪,而容沫儿是这方面的行家,因此兰嫔还是让容沫儿出宫跑这一趟,送药的同时替她采买各项美妆用品。
这是容沫儿第一次出宫,宫外的景象与宫内大不相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形形色色的人游走在不宽不窄的街道上,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烟火气。
男孩子们三五成群地玩儿老鹰抓小鸡,女孩子们在一旁玩儿跳房子,老头儿们聚在凉亭下下着象棋,青壮年光着膀子搬砖干活,连沿街乞讨的乞丐都伸着懒腰露着肚子晒太阳。
捏糖人,卖风筝,冰糖葫芦,驴打滚各种小玩意儿勾起了容沫儿儿时的回忆。她不禁勾起了嘴角,其实,就这样过普通的生活也是顶好的啊。
然而这个念头立马就被一个人浇灭了。
和谐的画面被一个骑着马横冲直撞的男子打破。他长着一张不好惹的刻薄的脸,一双剑眉高耸到太阳穴,右边的眉头还断了一块,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有意为之。高高的颧骨和尖锐的下巴让他本来精致的五官变得凶狠,搭配上他腰间别的一把宝剑更让人畏惧三分。在他身后的是浩浩汤汤的一群仆从,个个骑着马佩着剑,更显盛气凌人。
“快跑啊!”
见到他来了,街边的商贩都像躲瘟神地一样四处逃窜,没来得及跑的倒霉蛋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铺子被马蹄踢翻,还有更倒霉的,被马鞭子抽的皮开肉绽,毫无还手之力。
容沫儿大吃一惊,天子脚下,竟然还有如此嚣张跋扈之人,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还能这样目无王法?
“大婶儿,请问这位公子是何许人也?怎么也没有人管管?”容沫儿忍不住问旁边的一位中年妇女。
大婶“谁能管得了他啊?他可是臭名昭著的宰相之子——孟家大少爷孟子廷啊!”
容沫儿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书中的纨绔公子弟孟子廷,惹不起还能躲不起么,她不再逗留,抄了旁边的一条小道去往纳兰府。
然而殊途同归,快走到纳兰府时,迎面撞上了孟子廷。
为了避免触霉头,容沫儿转身往回走,却被孟子廷叫住了。
“等等。”孟子廷骑着马往前走了几步,“见到本公子你不跪下行礼怎么倒往回走?”
这人真是麻烦,怎么做都能被他抓住错处,容沫儿低眉颌首道“走错了路自然是要往回走。”
“嗯?”见容沫儿毫无道歉求饶的态度,孟子廷想修理人的毛病又犯了,便找了个茬道“本公子的玉佩不见了,我猜就在你身上,来人啊,给我把她衣服扒了,搜!”
真是是祸躲不过,容沫儿有意回避,耐不住坏人有意挑衅。青天白日哪里有这么欺负人的?
容沫儿据理力争“孟公子,无凭无据,您有何权利搜身于奴婢?退一万步讲,奴婢若是犯法自有官府调查,国有国法,公子岂可公然行私刑?”
“哈哈哈。”孟子廷仰天大笑,“国法?在京城本公子就是王法!给我搜!”
对方人多势众,围观的群众更是无人敢出头帮她,容沫儿只好凭借着兰嫔的名号吓退他。
容沫儿“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胆敢这么无理?”
“呵!口气还挺大,这世上还没有老子怕的人!给我搜!”
“等等。”此刻纳兰云骞出现在了容沫儿面前,就像是偶像剧中必备的英雄救美的桥段。
孟子廷看到是纳兰云骞,脸色稍微缓和,他下了马走上前,跟他打招呼道“我当是睡呢,原来是纳兰二公子。好几不见,别来无恙啊?”
纳兰云骞行礼道“劳烦孟公子惦记,我一切安好。敢问容姑娘可是犯了什么错?”
“容姑娘?”孟子廷问道,“你认识她?”
纳兰云骞点了点头“是我纳兰家的人。”
孟子廷“哦”了一声,得知容沫儿是纳兰家的人后,他便并不想再招惹她。虽然孟家和纳兰家势不两立,但孟子廷从不掺合政事,只知道自己风流快活,作威作福。平日里他与纳兰云骞靠着小时候的旧交情也是面子上过得去的朋友,井水不犯河水。
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孟子廷要是这么轻易就放了容沫儿,岂不是太没面子?于是他打算随便找个由头让容沫儿道个歉,心照不宣地和纳兰云骞和解。
孟子廷“这奴才手脚不干净,偷了本公子的玉佩。不过那不过是个便宜货,本公子也不想追究,你就让她认个错,道个歉,此事就算过去了。”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给自己递个台阶,只要容沫儿简单地道个歉,孟子廷保存了自己的颜面,就能和和气气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伤两家的感情。
容沫儿已经做好了道歉的准备,面子又不能当饭吃,只要服个软,今后没有人会记得这件事儿,进了门也没人知道容沫儿这个名字。
哪知纳兰云骞却很果断地拒绝了,他不光不让容沫儿道歉,还要让孟子廷反过来给她道歉。
纳兰云骞“孟公子,说话做事要讲证据,怎可平白污人清白?容姑娘性子纯良,必不会偷盗公子的财物,还望公子谨言慎行。”
孟子廷没想到纳兰云骞连这么个薄面都不给他,同样的事儿要是换成齐衡,对方估计会带头让奴才承认错误。他走到纳兰云骞身边,耳语道“纳兰兄,不就是一个奴才么,犯得着么?你这样让我下不来台啊。”
纳兰云骞退后一步,作揖道“公子的清誉固然重要,但是下人们也是人,也有脸面,没有做过的事儿就不该承担莫须有的罪名。”
“你!”孟子廷碰了一鼻子灰,纳兰云骞好歹是他的发小,尚有几分交情,没想到他连一个下人都比不过。再说两家的关系本就敏感微妙,纳兰云骞这么做分明是激化矛盾。
让孟子廷向一个奴才道歉是不可能的,他“呸”了一声,瞪了纳兰云骞一眼,气急败坏地驾着马扬长而去。
纳兰云骞的反应是容沫儿始料未及的,为了自己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一个温柔如水的人竟然愿意跟孟家正面交锋,让容沫儿对他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多谢大人相助。其实奴婢道个歉也没什么的,白白害的你们两位心生嫌隙。”
纳兰云骞接过容沫儿身上背的药材,淡淡地道“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万事都有一个‘理’字,容姑娘切勿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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