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公公的反对,容沫儿能够理解。若是换位思考,让自己最爱的人和一个绝色美人在一起生活,她也会吃醋,也会没有安全感。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总比让莲儿嫁给那个陈公公强。
包公公虽然处事圆滑,但也只是一个小太监。容沫儿不知道他是一时激动所说的诳语,还是真的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容沫儿“包公公,纳兰大人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你说你有办法,可是真的?”
包公公冷冷地看向容沫儿,他知道容沫儿是为了莲儿好,但她想到的这个让莲儿嫁人的主意还是让包公公的心里难以接受。
包公公坚定而严肃“自然是真的。你们放心吧,莲儿会好好的在钟粹宫生活下去的。”
莲儿看到包公公的这副神情,心里一触,好像对方的眼神充满了力量,她不知道包公公口中的办法是什么,但这一刻她就想无条件地相信包公公。
莲儿“既然包公公都这么说了,我,我听他的。纳兰大人,对不住了,就不劳您费心了。”
容沫儿看当事人都已经开口了,她再插手管这件事儿就有些越俎代庖了,于是也没再劝说什么。毕竟她不是莲儿,不能决定她的未来和人生。她认为正确的幸福的,未必就是莲儿愿意的享受的。
纳兰云骞看向容沫儿,见对方没有说话,也就不再过问了,恭敬地说了一句“既然这样,我也就不插手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多谢大人。”三人一齐感谢道。
纳兰云骞走后,容沫儿担心包公公的办法可不可靠,忍不住问他到底有什么办法。包公公什么也不说,只是告诉她们什么都不要担心,好好活着就行。
回去后,容沫儿想了一下午,觉得包公公那副决绝的神情有些古怪,还是决定出去找一找他。
此时已经入夜,夏日的微风吹在容沫儿的脸上,温暖而柔和,但她的心情却一点也不可爱,处处是忧心。
刚走到包公公的屋子,就看到有一个人影低着头正疾步往前走。那身影孤寂而冷酷,决绝而悲壮。容沫儿预感不妙,连忙跑上前拦住了他。
包公公本来那张白净的人畜无害的似小奶狗一般的脸,现在却透露出一股凌厉的杀气和怒意。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额头上全是汗,看到容沫儿的时候并没有做贼心虚的慌张,只有势在必行的坚定。
容沫儿“这么晚了你要到哪儿去?”
向来一口一个“沫儿姑娘”的包公公此刻却简简单单地回了五个字“跟你没关系。”
”等等。”容沫看到包公公右手缩在袖子里,警觉地问道“你是不是要去行刺?”
包公公盯了她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越过她就往前继续走。
容沫儿追上了他,又一次拦住他。陈公公日夜和皇上待在一起,形影不离,想要刺杀他几乎和刺杀皇帝是一个难度。
容沫儿“你这样子拿着凶器去乾清宫,只怕还没见到陈公公,就会被侍卫们当成刺客抓起来,人头落地。”
包公公“就算是死,我也要试试。”
容沫儿“你这又是何必呢?让莲儿假意嫁给纳兰云骞,等到事情过去了,莲儿改名换姓也好,你功成出宫也好,两人继续白头偕老,不是更安全更容易吗?”
包公公猩红的眼睛里露出了可怕的杀气“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我最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我不想在莲儿眼里成为一个无能为力的懦夫。就算我刺杀失败了,为了莲儿而死我也死而无憾,她也就能记我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我。”
包公公想要守护莲儿,用尽自己的一切保护他,而且只有自己能保护她,而不是什么纳兰云骞,不是任何另一个男人。他最不能够接受的就是莲儿离他而去,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
听到包公公慷慨激昂的宣言,容沫儿心里全都是苦涩。万恶的封建社会,小人物为了爱人性命和理智都可以不要。这般悲壮,这般无奈,这般痴傻。
容沫儿“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死了,莲儿她会幸福吗?你是死的光荣了,爽快了,但是莲儿要怎么活下去?你不负她,而她这辈子都会活在对你的愧疚中,这就是你想给她的幸福吗?”
包公公黑色的洞孔微微颤动,握着匕首的右手更加僵硬。
他迷惘了,他迟疑了,他不知道怎样才是对莲儿最好的,也不知道莲儿怎样才能幸福,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一直爱自己。
当局者迷,包公公向来行事妥帖稳重,遇到跟自己相关的风波,也会乱了阵脚,作出飞蛾扑火的行为。
容沫儿“包公公,你冷静下来,切勿冲动啊。”
包公公眼中的愤怒和不甘渐渐变成了委屈和悲凉,忽然他觉得全身都松软了,都无力了,继而潸然泪下,抱头痛哭。
容沫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为包公公极端而深刻的爱深受感动。如果今天自己没有拦着包公公,明日宫里大概率又会多出一个痴情的冤魂和一个肝肠寸断的女子,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兰嫔,连累钟粹宫和自己。
容沫儿蹲下来,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伸手抚摸着包公公的背。他很清瘦,背上能摸得到坚硬凸起的骨头,可是这个瘦小的人却有着以命相博的强大能量。
“包公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啊。莲儿的事儿,我们还是去找纳兰大人帮忙吧。”
包公公口中喃喃地重复着容沫儿说的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反省着,思考着,选择着,对心中慢慢浮现的那个答案有了不可动摇的决心。
什么都比不过生命,什么都比不过在一起。至于其他的,都可以抛弃。
包公公抬起头看着容沫儿,目光没了杀气,却异常的坚定,仿佛是劫后重生一般的清明。
“沫儿姑娘,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今晚的事情求你别告诉莲儿,莲儿的事儿你也别再管了,也别再问了。”
包公公不大的眼睛里透着光,只有最后那条路,只有最后那个人,能让莲儿留在他身边,能让自己一直守护她。不管前方是什么魑魅魍魉,哪怕是与魔共舞,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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