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沫儿对齐如潇这个人物印象也极深,书中写她爱纳兰云骞爱得死去活来,却爱而不得。最后她杀掉了纳兰云骞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自己也奋不顾身地为他而死,真是个又痴情又狠辣的女人。
容沫儿今日终于见到了真人,她比书中描写的还要飒还要帅。只不过她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怒意,肯定是因为纳兰云骞跟自己走的太近,招来了她的嫉妒。
容沫儿心想“我要是被齐如潇盯上了,我可是分分钟死翘翘的节奏。我可不能让她误会,得找机会解释清楚才行。”
容沫儿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尾随着齐如潇翻过一个小山坡之后,在一个大树下停了下来。
齐如潇心情郁闷,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纳兰云骞对自己的称呼已经从儿时的“如潇”,变成了少年时候的“如潇姑娘”,又演变成现在的“齐姑娘”了。
他们之间,已经这么生分了吗?
齐如潇听到身后的响动,猛地回头,下颌微抬,严厉地质问容沫儿道“你跟着我干嘛?”
容沫儿打了一个激灵,伸出自己的手帕,道“刚才刚才多谢齐姑娘相救,你你手上沾了血,擦擦吧。”
齐如潇上下打量了一番容沫儿,觉得这个情敌更加可疑。
首先,她怎么会记得自己的名字?就算刚才纳兰云骞提了一嘴,那么远的距离要不是仔细听也听不到。难道说,是纳兰云骞跟她说过他们俩的曾经?
其二,她为什么要追上自己,难道仅仅是为了递一个帕子?不可能,她肯定是另有目的,难道是给我来一个下马威?还是绵里藏针,有什么别的企图?这个帕子,会不会也暗藏玄机?
齐如潇对这个心中的假想敌充满了戒备,完全不相信她会安好心来借给自己手帕。心想对方若是敢玩儿阴的,那就直接杀了她,以绝后患。
齐如潇为了纳兰云骞可以放弃一切,但对待自己却总是敷衍应付。她将手上沾的血朝自己身上蹭了蹭,冷冷地道“不必。”
容沫儿对齐如潇这个人物一直都有好感,也为她而感到不值和可惜,便道“齐姑娘,我虽然是个下人,但恕奴婢多嘴,您,也要多爱自己一点。”
齐如潇一愣,她想过容沫儿说不定会宣示主权,会说些酸话,会套自己的话,或者是有别的什么奸计,完全没有想过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这么一句扎心窝子的话。
好像没有人跟她说过要多爱自己一点,因为自己一直就是那么不讨人喜欢,就是个格格不入的怪物。
在内心短暂的波动之后,齐如潇转念一想,又恢复了对容沫儿的怀疑。不行,说不定这是她的花言巧语,她肯定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齐如潇“与你无关。”
齐如潇是个特别有主见的人,也是个很执拗的人,从不轻易相信别人,当然不可能因为一块手帕和几句好话就对潜在的情敌改观。
但是容沫儿也不心急,日久见人心,真诚是人际交往中最好的催化剂。
齐如潇对这个对手的身份和背景很是好奇,忍不住追问“你是哪儿来的?”
容沫儿“奴婢容沫儿,是钟粹宫的宫女,一直在兰嫔娘娘身边伺候。”
“只是一个宫女?”齐如潇有些惊讶,不过是一个宫女,怎么会和纳兰云骞热火朝天地聊天,好像通晓天文地理,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
齐如潇“你和纳兰大人是怎么认识的?”
容沫儿回想起第一次和纳兰云骞在钟粹宫海棠树下相逢的画面,那时的自己还活在穆寒的阴影之中,对纳兰云骞全是厌恶和偏见。
容沫儿“是在钟粹宫偶遇的。”
齐如潇很想知道纳兰云骞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为什么容沫儿可以,而自己就不可以。
她对容沫儿和纳兰云骞的故事既痛恨又很感兴趣,对容沫儿到底喜不喜欢纳兰云骞这件事儿也很好奇和在意。纳兰云骞从不强求,如果容沫儿不喜欢他,那他们也不可能修成正果。
虽然不愿承认,但齐如潇从心底里嫉妒容沫儿,嫉妒这个身份地位跟自己没法比的奴婢。
齐如潇有些迟疑地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容沫儿想了片刻,她又没有勾引纳兰云骞,对待齐如潇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便说出了肺腑之言“纳兰大人他温润如玉,对我们这些下人都是极好的。只要是他能帮上的,不管是身份多么卑微的奴婢,还是需要冒着天大的风险,他都会竭尽全力。”
一般的女子夸赞纳兰云骞,都会说他英俊潇洒,才华横溢,但真正让齐如潇爱上他的,是他俊美外表下的那一颗赤诚之心。
容沫儿朴实无华的话让齐如潇感同身受,纳兰云骞就是这么一个人,就是这么一个悲天悯人,一视同仁又极其温柔的人。
齐如潇一时顿悟到容沫儿的不同之处,她是一个拥有慧眼的人,说不定也会是一个强劲的敌人。
齐如潇单刀直入地问容沫儿“你,喜欢他?”
容沫儿摇摇头,“我很感激纳兰大人,说句僭越的话,我们算是朋友。”
“朋友?”齐如潇心想容沫儿真是大言不惭,一个奴婢还说是纳兰云骞的朋友,要是换成别的宫女,只会说一辈子为奴为婢,为妾为小,伺候纳兰云骞。
齐如潇“你难道不想给他做小吗?”
容沫儿笑道“倘不说奴婢对纳兰大人并无痴心妄想,就算奴婢真的钟情于他,也不愿做小。奴婢虽然身份卑微,虽然在这个等级分明的世界是不可能嫁给富家子弟为妻的。但是奴婢哪怕是嫁给一个农夫,或是终身不嫁,我也不愿意与其他人共事一夫。奴婢一直认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儿。”
这些“狂妄之言”若是在别人看来,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是疯子才会说的。
但是齐如潇却不觉得她疯言疯语,反倒更高看了她一眼。她何尝不是一样,讨厌这个被三从四德禁锢的世界,憎恨这个男尊女卑的腐朽规则,对那些逆来顺受的女子既同情又失望。
齐如潇活了将近二十年,一直都是孤独的,从未被人理解,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和自己一样想法的人。而今天,眼前这个情敌竟然有这样的观念,让齐如潇突然萌生出一种强烈的自我认同感原来我不是怪物,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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