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虽然慈眉善目,但是毕竟死的是亲侄女,她无法坐视不管,便冷冷地跟皇上提了一句“皇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是出了名的孝子,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必须要严办。
皇上笔直地站立着,淡淡地道“兰妃谋害皇子,谋害玉贵人,打二十大板,罚入冷宫!”
兰妃一听这么重的责罚,顿时吓破了胆,慌忙辩解“皇上,臣妾冤枉啊!”
然而皇上却好像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打算,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
这时候容沫儿及时赶到了。
她在路上从春桃那里的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意识到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稍微一个不小心全体钟粹宫的人都要跟着兰妃落罪,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容沫儿了解兰妃的脾性,兰妃虽然恃宠而骄,做事不计后果,但是敢作敢当,什么都放在明面儿上,不会在背后这么明目张胆地使绊子,于是猜到是玉贵人自己碰瓷。
但是玉贵人竟然真的流产了,而且还产后大出血薨逝了,却是容沫儿没有想到的。如果全都是玉贵人策划的,那她也太视死如归,对自己和孩子都显得太过心狠手辣了。
容沫儿“皇上息怒,此事颇多疑点。兰妃娘娘今日是和景妃一同出行,可否传景妃娘娘上前?倘若兰妃真的有错,再罚不迟。”
皇上瞥了一眼太后,又转向容沫儿,冷冷地道“哼,不见棺材不落泪,让你们死个明白也好。来人啊,传景妃。”
半炷香的时间,景妃匆匆赶来,从那张大嘴上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她紧张地在哆嗦。
景妃“臣妾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
皇上对容沫儿道“人来了,你有什么想问的。”
容沫儿“敢问景妃娘娘,事发当时您可见到经过?”
一边是太后,一边是兰妃,景妃不敢瞎掺和,谎称道“不不曾。”
容沫儿在来的路上问过春桃,据春桃说当时景妃就在他们不远处,应该看到了事发经过。
但是景妃的这个回答容沫儿并不意外,景妃向来胆小怕事,不敢说实话也可以理解。
容沫儿“娘娘当时和兰妃娘娘一同放风筝,应该就在兰妃娘娘身后不远处,为何没有及时跟上来?”
景妃扯着谎“臣妾臣妾看兰妃妹妹的风筝飞在天空中,像凤凰一样美丽,便驻足观赏了起来。”
容沫儿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继续深挖道“那风筝可有什么变化?”
景妃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随便回答道“没,没有什么变化。今天没有风,那凤凰就高高地挂在天上,像一幅画一样。然后臣妾就听到人流攒动的声音,这才知道玉贵人被抬走了。”
慧嫔这时候也稍微整理好了情绪,玉贵人的死绝不能毫无价值,如果兰妃不受到惩处,那玉贵人的死就太冤枉,太不值了。
慧嫔的目光转而冷漠而严厉“容沫儿,什么风筝凤凰的,玉贵人死的不明不白,你扯那么多没用的做甚?”
容沫儿“娘娘稍安勿躁,景妃刚才的证词就能说明兰妃娘娘没有推玉贵人。”
慧嫔“什么歪理邪说,你这奴仆分明是包庇主子。”
容沫儿“皇上您看,兰妃娘娘这风筝还在她身旁,而且完好无损,事发的时候景妃虽然不在她身旁,但看到了这风筝飞得比谁都高,稳稳地挂在天上,不曾掉落。倘若是兰妃娘娘使力推的玉贵人,为何这风筝还能纹丝不动,这风筝线还能没有半点缠绕?”
听到这个辩解,众人都沉默了。
春桃和兰妃像是被洗清了冤屈,忍不住提前庆祝。
兰妃“就是啊皇上,沫儿说的对,若是臣妾和玉贵人争执,怎么可能还好好地放风筝?”
慧嫔眼中充满怒火地盯着容沫儿,不可以,玉儿用生命换来的机会,难道就这样被容沫儿瓦解了吗?凭什么,为什么!
慧嫔“皇上,您别听这奴婢的狡辩,玉贵人刚才亲口告诉臣妾,是兰妃推的她,难道她能自寻短见,拿自己和皇儿的生命开玩笑吗?”
皇上有些犹豫。
若论感情,兰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可是皇上的夫妻相处之道,不可能只凭感情。厚此薄彼,感情用事是大忌。玉贵人代表的是齐家,是孟家,若是让她这么白白死掉,很难跟朝堂交代。
可是兰妃或许真的是无辜的,她背后是纳兰家的势力,若是日后被发现真的蒙受了冤屈,那自己对纳兰家这边也不好交代。
正当两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我能证明,是兰妃推的玉贵人!”
众人往门口一看,一个身穿绿袍黑靴的少年孑然而立,正是庆庸。
半炷香前,打听到玉贵人的死讯,让这个十岁的少年像失了魂儿一样。
庆庸今天穿的是玉贵人送给他的新袍子,依旧是他最喜欢的绿色,不过不论质量还是成色都比之前的那件优秀太多。
他原本想的最坏情况,无非是玉贵人流产,然而她却离开了,永永远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是最好的玉姐姐啊,是他唯一的朋友啊,是他的依靠,是他的盟友啊。
怎么会一声不响地,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
虽然他没有亲眼见到过事发的真相,但是他笃定玉贵人的呼救一定是真的,一定是兰妃下的毒手。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对自己这么残忍?
唯一的亲娘与自己相隔十年,好不容易得以相见,却在那一天撒手人寰,往后再无念想。
在这个寂寥的深宫,所有人都嫌弃自己,看不起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相信自己,肯聆听自己心事,对自己嘘寒问暖,鼓励自己报仇雪恨的小姐姐,她却和娘亲一样,只和自己短暂地相识一场,就随着风飞走了。
庆庸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为他的玉姐姐讨回公道,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容沫儿心中一惊,那个熊孩子如今长高了半个头,神色比起当年更加不羁凌厉。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会帮玉贵人说话?他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话?难道兰妃真的不小心推倒了玉贵人?
如果是其他的证人倒还好,但是庆庸再怎么不受宠,也是大皇子,身上流着尊贵的血脉。他的证言,可没有那么好推翻。这个变数,甚是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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