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公公照例送给了莲儿一根崭新的麦穗,金黄色的麦子在月光下更加温婉,微风拂过,田野间的农作之香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莲儿和包公公感情稳定,情比金坚,已经携手过了六个年头,如今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包公公鼓足了勇气,满怀期待地问莲儿“莲儿,你可愿意长长久久地跟我在一起?”
莲儿低头不语,脸颊微红,嘴角微微上扬,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包公公“如今我是钟粹宫的掌事太监,以后我们就在钟粹宫过。或者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远离纷争,去太后老人家的慈宁宫,往后没人会看不起我们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去请旨。”
莲儿羞的耳朵都红了,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在哪儿都一样。”
包公公见对方答应了自己的求婚,高兴得又蹦又跳,围着荷花池一路狂奔,放声高歌,而莲儿则在一旁偷笑。
荷塘月色,气氛正好。
这是莲儿过的最幸福的生日——十九岁生日。
第二天,一个消息打破了容沫儿平静的生活——太极殿的苏太妃旧病复发,久治不愈。
这几年容沫儿一门心思扑在辅佐兰嫔上位的事上,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想别的事情,听到消息才想起这位恩师。
苏太妃又是一个要面子的人,从来没麻烦过步步高升的容沫儿,两人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
时过两年,容沫儿再次踏进太极殿的大门。太极殿内一切如故,只是树叶比当时更加黄了,墙皮也脱落了不少,屋檐上多了几只乌鸦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苏太妃一如从前的整洁,即使病入膏肓,连站着都费力,却还是梳着毫不凌乱的头发,穿着干净而发旧的衣裳,还涂了胭脂,只是这胭脂很难掩盖掉她黑黄的病容和凹陷的眼眶。
容沫儿望着形容消瘦的苏太妃,五味杂陈“奴婢容沫儿见过苏太妃。”
苏太妃咳了两声“起来吧,多年不见,你比从前更水灵稳重了,看来在钟粹宫过得风生水起了。”
容沫儿“托太妃娘娘的福,奴婢一切安好,只是琐事太多,未曾来探望太妃,奴婢怠慢了。”
苏太妃“你能每年都送来新被褥,又命人时不时地送些炭火,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是很感动了。”
容沫儿“娘娘身体可还好?”
苏太妃喘着粗气“还能苟活一阵子,这次找你过来就是想交代给你一些身后事。”
容沫儿急道“娘娘切莫胡说,奴婢看您气色尚可,找好的太医给您诊治,您定能长命百岁”
苏太妃伸手止住了容沫儿“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你先别急着打断我,先容我把话说完。”
容沫儿给苏太妃倒了一杯水,喂她慢慢喝下“好,娘娘您说。”
苏太妃缓缓地道“还记得两年前本宫跟你说过本宫有一桩心愿吗?其实那是本宫深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
容沫儿想起来那时候苏太妃确实刚要说些什么,结果就被打断了,便道“秘密?”
“正是。”苏太妃长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让容沫儿瞠目结舌的话。
“其实其实本宫的女儿当年并没有殁。”
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消息,容沫儿心惊肉跳“什么?!您说的是荷珥公主?”
苏太妃眼里似乎有泪光,她点了点头“是啊,是我的荷珥。她出生的时候满塘的荷花盛开,她如同天上太阳月亮的光圈一样耀眼夺目,于是先帝就给她取名荷珥。”
容沫儿追问道“那荷珥公主她在哪儿?”
苏太妃“哎,当年事发突然,我迫不得已才将还在襁褓中的她托付给我的贴身婢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们送出宫去,归隐田园。本说好为了各自安全永不相联,但是我夜夜思念我的荷珥,因此待时过境迁便忍不住找到了他们的下落,才得知她们以种地为生。
种地为生我那金枝玉叶的荷珥竟然以种地为生啊!
前几年我刚要接济她们,结果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她,总算托娘家人打听到了一点消息,但是我这身体,怕是支撑不到那一天了。”
容沫儿匪夷所思地看着苏太妃,没想到二十年前竟然还有如此隐晦的深宫秘闻“那您找到她了吗?”
苏太妃摇了摇头“还没有,只听说她们多年前从西北逃难来到了京城,住在城郊的瓦房里。我派人去找他们时却发现她们已经人去楼空。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婢女不幸去世,荷珥也不知所踪。这些年我娘家人一直在京城找寻她,不求能在闭眼之前见她最后一面,但求日后找到她时能尽我所能,保她衣食无忧啊。”
茫茫人海中找寻一个人就如同大海捞针,苏太妃这二十年在太极殿苟且偷生,原来是为了那个有可能一辈子也找不到的女儿。难怪当初她愿意帮助李妃和庆庸团聚,恐怕也是希望有一天她也能和女儿团聚吧。
容沫儿眼神温柔“娘娘,京城这么大,找一个姑娘谈何容易,您定是下了不少功夫。”
苏太妃闭了闭眼,苦涩地道“是啊,凡是从西北那边过来的移民,我们老苏家人都一家家地找,一户户地问,问遍了大半个京城,可还是没有结果。沫儿,我找你过来就是想有朝一日,若是真能寻得我的荷珥,你能将这东西交给她。”
苏太妃拿出来一个锦盒,里面有一封信,有一个用泛黄的布包裹着的手镯,还有满满的金银首饰,足够几代人的生活开销了。
此时的苏太妃,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心高气傲的太妃,而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一个寻找爱女十几年无果的普通母亲。
苏太妃泛着泪花“这镯子是荷珥几个月大的时候戴的。你瞧瞧多小啊,她那肉嘟嘟的小手就这么带着镯子一起晃啊抖啊,多希望能早日找到另一只镯子啊。”
苏太妃又拿起了那只香囊“这只香囊里放着她的生辰八字。还有这锦盒,是我一生的积蓄,我就都交给你了。”
这么多钱,这么重要的信物,苏太妃竟然愿意交给自己保管,让容沫儿受宠若惊。
容沫儿“娘娘,这些东西太过贵重,奴婢不敢收!”
苏太妃这也是出于无奈,自己的身子骨越来越差,宫里却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容沫儿就成了唯一的人选。
苏太妃“我的亲信死的死走的走,仅剩的一个老太监不久前也去了。眼下除了你,在这宫中我还能交给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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