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护卫相视苦笑。
安暖小姐她哪一天没骂人啊?!
窗户开了个大窟窿,屋里的确冷了很多。
夜安暖身上披了件衣服,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大声地咒骂着,嘴角却是掠过一丝冷笑。
田郁竹你这贱人,我看你能在上京城站得稳脚跟?还是乖乖地滚回你那穷山恶水的乡下去罢!
“想在上京城站稳脚跟可不易啊。”田治辉拿起筷子欲要挟菜,又放下来叹了口气。
“这都三天了,一个病人都没有,就连零星抓药的病人都没有,这怎么办?上京城的房租这么贵,若一直这样下去,这医馆开不了几个月就……”
他忍了忍,到底没把倒闭两个字说出来。
自从三年前杭口县被围一战之后,田家就不再遵循食不言的古训,吃饭时一家人商量些事情,其乐融融。
“好啦父亲,你就别乱操心了,”郁竹伸筷子到方才那盘菜上,挟了一筷子菜给田治辉。
“现在还是时机未到,等得时机到了,父亲的医术定能扬名上京城。”
“唉!”田治辉叹了口气。
郁欢也跟着闷闷不乐:“奇怪了,这京城地方大人也同县城里不一样,为什么他们都不生病呢?”
郁竹点点她的脑门笑道:“不是人家不生病,是人家现下还不知道父亲的医术高明,等知道了,自然就都来了。”
她不欲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宝儿哥你可见过康王了?”
宝儿神情腼腆点头道:“是,这次去我见到了康王,康王他亲自见了我,让我做他的侍卫。”
他忽然兴奋起来对田家几人道:“你们猜我在康王府中见到了谁?”
郁竹一思量便知是谁,却不说破,只笑吟吟地等着其他人来猜。
“我知道,是不是燕青将军?”郁欢笑道。
宝儿摇头。
田治辉同江氏对视一眼。
两人虽在边远的小县城,于康王的名头倒也知道几分,只是不知康王便是当年在县城里冒充燕青上阵的那英武少年罢了。
直到前几天宝儿按着地址去找那贵人,才知道,那人竟是极受当今皇上宠爱的第七子康王。
宝儿能够跟着康王倒真是件好事情。
田家夫妻俩心下都有些庆幸,郁欢许给宝儿,将来出嫁之后有宝儿护着她,万一玉家的事发,也不会连累了郁欢。
而田治辉的心中更有另一层想法。
可惜宝儿喜欢的是郁欢,郁欢也喜欢宝儿,若不然的话……
若能把郁竹许给宝儿,即便被人识破了郁竹玉家后代的身份,以康王的圣宠之隆,也一定能护得住郁竹。
郁竹笑吟吟地看着郁欢绞尽脑汁地猜人名,并不知道田治辉心里打的主意。
若知道的话,她可能都不再嫌弃麻烦,立即就把玉家不仅没事,皇帝对玉家还颇为不错的事告诉田治辉,也省得他乱打主意。
郁欢又猜了几个人名之后终于不耐烦,丧气道:“我不猜了,猜不出来。”
郁竹笑道:“姐姐,你可还记得咱家的那窝小兔子?”
“怎么不记得,有灰的也有白的,那白兔眼睛便似红宝石也似……”郁欢一声欢呼:“啊我知道了,是曹宏哥哥!”
宝儿看着她微笑,目中不经意流露出宠溺之色:“欢儿好聪明,曹宏大人还问起你呢!我告诉他咱家在上京城开了医馆,他说等过几天沐休就来看咱们。”
宝儿转向田治辉,诚恳道:“田伯伯不必忧心,曹大人也说了,以田伯伯的医术,在京中扬名是迟早的事情。”
田治辉苦笑着点头,姑且接受了宝儿的安慰。
唉,京城居,大不易啊!
医馆内寂静无声,只有田治辉翻书页的声音。
“这上京城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混饭吃的……”
拖拖沓沓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伴随着带着点儿京城口音的官话:“咱这儿可是天子脚下,皇城根儿!什么乌七八糟的外地人都来讨饭吃,那咱本地人怎么办?”
几个年轻人先后走进来,最前面的那个晃荡着肩膀,脸庞赤红,撇着嘴,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这还是医馆开张十几天以来第一次来客人,田治辉放下书带着几分笑意迎上去:“几位好,几位是看病还是抓药?”
因为医馆这个行业的特殊性,原本在杭口县的医馆里,田治辉是从来都不主动招呼客人的。客人进门需要抓药或者需要诊病,都是客人自己提出来,伙计再按着对方的要求来。
现在,田治辉一边陪着笑,一边心想,京城居大不易啊,这好容易来了客人,千万要热情点,不能让人家不满意。
“哟嗬!你这官话说得还不错,还带几分上京口音,练了多久啊?”那赤红脸膛之人撇嘴笑道。
田治辉一时间有点愣怔。
他自幼在上京城长大,说的自然是带有上京城口音的官话,之后去了北疆,为了隐瞒身份尽力学说北疆话,如今回上京城开了医馆,周围的人都说官话,他自然而然的也说回乡音。
这,这有什么不妥吗?
这会儿功夫,红脸膛的几个同伴也陆陆续续地围拢来,看着都是十几二十多岁的汉子,很是不安份的样子。
一个汉子拉开药架的药抽屉翻看,这儿敲敲那儿摸摸,另一个矮个子白面皮的年轻人拿起田治辉方才看的医书,大惊小怪地喊了起来。
“哎哟这是医书啊!病人来了才看医书,这不是临时抱佛脚么,这能看得了病吗?”
田治辉不知这几个是何来路,但已经感觉到对方的恶意,见一个汉子拉开药抽屉把里面的草药乱翻一气,顿时有些急了。
“几位是要抓药还是看病?哎哎……那个不能乱翻,药物弄混了可是很危险的!”
“看病?看你娘的病!你他娘的才有病!”红脸膛接过矮个子递过来的书,煞有介事地翻开看了几页,神情颇为认真。
“爷来看看你这书里写了什么?”
“豆哥,错了错了……”白面皮小声提醒。
“错?错什么了,他娘的他就是有病啊!竟敢说咱兄弟有病,他这不是找病呢嘛?!”
“不是这个,书拿错了,拿反了。”
田治辉打眼一瞧可不是嘛,书封面的上的字都是头朝下的。他是个忠厚之人,不愿使对方难堪,便低下头装着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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