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别难过了,时间慢慢地会洗去一切的。”
玉竹低声劝慰着乔蓁,自己心下也知道这仅仅是安慰而已。
姑姑出事到现在,已经十几年时间过去了,姑父还是这个样子,甚至变本加厉,时间似乎不仅没洗去他的记忆,似乎让他的怒火更炽旺了一些。
前厅里,乔昱正毫不忌讳地用刻薄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夜自寒。
“肖大人降临本官家中,可是本官有什么过错?”乔昱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若要抄本官的家,请拿圣旨来,若肖大人没有公事,本官处理朝事也累了,恕不接待!”
夜自寒长身玉立,双手负在身后,明亮的眼睛看着乔昱,神情自若并不说话。
仿佛乔昱方才说的那些令人难堪的话,不是在说他似的。
乔梓难堪极了,快步迎过去低声道:“父亲,肖大人是有事前来,方才他帮了妹妹……”
“什么!”乔昱勃然大怒,眼睛瞪得像牛眼睛似的,随手抄起旁边桌子上的茶盏:“他对蓁儿怎么了?”
乔梓慌了神,好说歹说才将父亲手里的凶器夺下来,拉着他低声道:“妹妹乘的马车在路上受惊翻倒,是肖大人……同行的玉大夫帮着妹妹从车里出来,又亲自送妹妹回来,此时玉大夫正在后院里为妹妹诊治。”
听到宝贝女儿翻了车,乔昱顾不得找夜自寒的麻烦,急急问道:“蓁儿她怎么样?可没事罢?”
“没事没事,刚刚婢女已经过来报过,表妹……玉大夫已经为她诊查,妹妹没受伤,什么事情都没有。”
乔梓搞不清楚父亲对玉竹的态度怎么样,他只知道自母亲死后,父亲就对玉家的人恨到了骨子里。
就连母亲的亲兄长,他们的舅父玉仕轩,父亲提起他来也总是没个好脸色,不是痛骂一顿就是刻薄至极的讽刺,那些话听得他这个当儿子和外甥的都觉得受不了。
万一父亲也很讨厌玉家表妹呢?玉家表妹为了生计还学了医术,正式开了医馆抛头露面的从医,父亲会不会因此看不起她?
乔梓紧张地想着,决定若是父亲去骂玉家表妹的话,他豁出去挨一顿责打,也要护着表妹。
乔昱的手停在空中,神色复杂,顿了一顿忽地转向夜自寒怒道:“我女儿的马车翻了关你什么事?谁让你动手帮她的?你,你是何居心?!”
乔梓大是尴尬,无奈地看向夜自寒。
夜自寒依旧负手而立,面上神情没有一丝波动,垂着眼帘淡淡道:“本官奉命护送玉大夫回家,其它的一概不知也不管。在大街上帮忙的是玉大夫,本官未曾过去,令爱也并未见到本官。”
乔昱放心了些,说话的声音却依旧很是冷硬:“那肖大人在本官家中是何用意?”
这话说得殊不客气,乔梓扎撒着手不知如何是好,既不敢劝炮仗脾气的父亲,又担心父亲爆发而不敢对肖大人道歉,左右为难。
“本官奉命护送玉大夫,在此等候她诊脉完毕,好送她回医馆。”夜自寒倒是淡淡的不以为意,语声平静温润,连姿势都不曾改变一下。
“此事就不劳肖大人费心了,等玉大夫诊脉完毕,本官会加派人手由梓儿送她回去,肖大人请回吧。”乔昱的神情缓和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许多。
乔梓暗暗松了口气。
自家父亲是个暴脾气,听闻这位肖大人也不是个和善的,若真是在自己家里闹将起来,明日朝堂之上可就多了一份笑谈。
夜自寒并不答话,依旧负着手,垂着眼,却没有一星半点儿要离开的意思。
这位肖大人是什么意思?乔梓的心又提了起来。
“怎么,肖大人莫非信不过本官?那可是本官的外甥女儿,梓儿的表妹!怎么着……”
乔昱正说着,夜自寒抬起眼帘看了看他,忽然拱手道:“既如此,那就有劳乔大人了。”
夜自寒面无表情扬长而去,却是心情愉快。
乔昱以前对玉家极是不屑,对玉仕轩这个大舅子的态度也极为冷淡甚至有几分恨意。夜自寒原本颇有些担心,乔昱会不会对玉竹的态度也不好,现在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乔昱对玉竹似乎还不错。
有些事情夜自寒并不方便出面,现在有万事不忌讳的疯狗御史护着玉竹,夜自寒相信,这朝堂上还真没什么事情,能让这位疯狗御史觉得不方便的。玉竹似乎很重视亲情,如果得到姑父和表兄表妹的亲情,她一定会很高兴吧?
看着夜自寒出去,乔昱松了口气,看向自家儿子:“你妹妹和玉……你表妹呢?叫她们来见我。”
冬日天短,玉竹回到玉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乔梓是个细心的,早遣人去医馆送了信,向田治辉说明玉竹今天有事,直接带着玉竹回了玉家。
玉竹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是先去父亲院子里看看父亲,今天也不例外。
乔梓并没有当时就走,也跟着玉竹进了玉府,去探望这位十几年没见过的舅父。
下人早已禀报了玉仕轩,他颤巍巍地迎出门来,看到女儿和一个青年贵公子言笑晏晏而来,不由得热泪满眶。
玉仕轩孤孤单单地过了十几年,直到前段时间,女儿才回到他的身边,现在,托女儿的福,他又见到了妻子的亲戚。
乔梓对这位十几年没见过面的舅父也很是亲切,两人聊了几句,说起乔梓的母亲玉清珊,玉仕轩便又掉下泪来。
“舅父且放宽心,如今妹妹回来了,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乔梓也显得很是伤感,温和地劝慰了玉仕轩几句,便听到外面的下人来报,说玉仕文来了。
玉仕文得到下人来报,说乔御史家的公子送玉竹回家,当真是吓了一大跳。
因为玉岑调戏乔家女儿的事,他已经被乔昱折腾得怕了,这时候生怕被乔家的公子挑出不是来,急急换了衣服,赶到玉仕轩的院子里。
待见了乔梓,才发现这位少年公子风度翩翩,仪容谈吐俱是温和有礼,同他那刻薄尖酸,得理不饶人的父亲完全是两回事。
两人见面很是尴尬,玉仕文尽力陪笑,乔梓自然知道玉仕文心中所想,不冷不热地同他客套了几句,便告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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