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军要西征的命令下达后,整个东州军营开始疯狂忙碌起来。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任何时候远征,粮草都是稳定军心的最大保障。
五月二十二日,姜崇命东州名将张兰、雷俊为先锋,领五千兵马先行岐山道扎营。
随军同行的,还有六万运送粮草的辅兵和民夫。
东州大营有兵马五十三万,其实真正算的上披甲的战兵只有六万人,其余都是负责辎重和维持治安的辅兵。
所谓一兵三户,平均下来十五人才养的起一名战兵。
古代行军打仗,粮食运输一般有两种方式,水路跟陆路。
相较而言,河道运粮的成本低,只是河道条件苛刻,要对涨潮的时节把握十分准确才行,不然很容易造成事故导致粮草无法顺利运抵。
可即便如此,河道依然是粮草辎重运输最优首选。
毕竟,相比较陆地运输而言,成本少的不止一星半点。
如果河道运输一万斤粮食,途中消耗是一千斤,那陆地运输粮草起码得四千斤左右。
这还只是乐观的数字,而且路途平坦易走,要是在山地运粮,消耗七八成粮食,最后落在士兵手里不足一成都是常有的事。
尤其蜀地这种以山地为主的地区,运粮更是难上加难。
三国时期,蜀汉丞相诸葛亮五次北伐之所以无法成功,除开魏国国力对另外两国形成碾压之势外,最大的问题就是粮草运输困难。
其实熟读三国相关史料的书友会发现,诸葛亮每一次北伐时长都很短。
五次北伐出征时间总和也不到两年时间,只有最后第五次北伐持续了半年时间。
为什么,就是因为粮草运输艰难,一百斤粮食运到前线士兵手里可能就只有两三斤而已,这种情况下的北伐注定无法长时间持续。
虽然最后一次北伐,蜀军在曹魏边境屯田解决了粮草不足问题,可也随着诸葛亮病逝最终失败。
如今,眼下的姜崇遇到的问题跟诸葛亮北伐几乎一模一样,都是粮草运输艰难。
不过,姜崇的储备粮却有不少,仅东州一地军粮就有二百八十多万石,另外其他各地也同样有粮草储备。
相比之下,姜崇耗得起,除非蜀地内部发生了大的变故。
看着蜀郡大街上大军开拔的场面,沈浪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呦,你还不回京?”
姜崇一身金甲,坐在一匹战马上,一眼望去可谓是威风凛凛。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沈浪故意装作不知道,指着那来来往往的蜀军士兵问道。
“这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打听的。”
姜崇斜着眼望着沈浪,脸上满是不假掩饰的傲气。
“沈浪,希望本王凯旋回来的时候,你能把本王交代的事办成,不然……”
他用颇具威胁的眼神瞪了沈浪一眼,随后一甩马鞭,策马扬长而去。
“哼。”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浪只是轻蔑一笑。
“那就祝王爷旗开得胜了。”
既然姜崇离开了蜀地首府,那沈浪决定开始施行计划了。
偏在这时,吴思月出现在他身侧禀报:“镇国公,甄懿回来了,正在官轩内等您回去。”
“走。”
……
官轩内,甄懿早已等候多时。
除他之外,还有三十多名来自江南各地的粮商。
“草民拜见镇国公。”
见沈浪到来,众人连忙起身就要行礼。
“诸位不用行此大礼,诸位肯卖沈某这面子不远千里来蜀地见我,该是沈某要感谢大家支持,都坐下说话吧,那个谁,赶紧看茶。”
“多谢镇国公。”
沈浪丝毫没有摆国公爷的架子,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说话。
这让这些江南商户心中十分感动,对沈浪第一印象特别好。
等众人入了座,上了新茶后,沈浪这才缓缓道出自己的目的。
“请诸位到此的意思,想来甄掌柜已经跟你们交代了,多的我也就不累赘,既然你们愿意和陛下合作,
沈某也不会亏待你们,等事成之后,属于你们的利润都不会少一分,现在还有什么顾虑的可以提出来,不要藏着掖着。”
沈浪在茶具上一口作气倒满了三十六盏茶,说话的语气十分洒脱轻松,没有展现一丝强迫的态度。
众人相互望了一眼,都不敢率先开口。
还是甄懿率先开口:“有什么想法就直说,镇国公可是很好说话的,只要说的话合理,他都会考虑,别有什么顾虑。”
几人相互交流一阵后,一名浑身发福的粮商站了起来,对沈浪拱手说道:
“既然镇国公让我们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姓孙,是福记粮铺的东家,
其实甄掌柜喊我们来时,已经在路上交代过了,
只是我们现在初到蜀地,也不知道这里粮价几何,又该用什么价收,
还请镇国公给句明白话,这样我们也可以仔细合计合计。”
沈浪端起一杯茶,冲孙掌柜道:“孙掌柜,请喝茶。”
“多谢镇国公赐茶。”
孙掌柜不敢有丝毫怠慢,小心翼翼接过茶往嘴里送了一口后,静静等着沈浪解释。
“这个我这几天已经打听清楚了,蜀地粮商收的谷价是一两银子四石,有些地区是一两银子五石,
市上售卖米价是一两银子两石,当然大灾之年米价可就没底,不过看这情况,今年蜀地也该是风调雨顺,
那些问题暂时就不用考虑了,孙掌柜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孙掌柜想了想,又问道:“那么镇国公,我们多少价收,又多少卖出合适?”
沈浪:“百姓种地也不容易,这样吧,保底收粮价为一两银子二石,米价出售一两三石保持不变,
如果遇到本地粮商提价收,那就一两一石,卖粮的价格为一两四石。”
“啊这……”
全场一片哗然,各个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浪。
孙掌柜更是端着半杯茶水不知该怎么办。
“镇国公,我们亏个万把两的也没什么,可你这么个价,我们一趟下来可就血本无归了啊。”
孙掌柜满脸为难。
“放心,多余的钱不会让你们出的,你们只管去收粮,现在以一两二石的价去收,
再过一个多月就到了新米上市的时节,趁此之前赶紧把本地粮商的库存都收了,
越多越好,争取要在新米上市时,蜀地粮商手里没有多余的粮食,所有的缺额,回头会给你们补上,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
几大粮商闻言,稍稍一合计,大概明白沈浪要干什么了。
孙掌柜:“镇国公,这事我们可以答应做,但是草民斗胆跟你要个东西当是报酬,您看可以么。”
沈浪奇道:“你们要什么?”
“麓川开发许可,请镇国公将麓川的土地承包给在下一万亩河田,放心,在下一定会按时纳税,
保证不偷税漏税,如果镇国公答应,这次买粮的损失无需朝廷填补,我们自己解决。”
孙掌柜话音一落,立马引起其余粮商的共鸣。
显然这些人不蠢,南方铁路开通,让大家嗅到了前所未有的商机,迫切想要分上一杯羹。
“孙掌柜!”
沈浪端起茶杯示意了一下,随后一口饮下。
孙掌柜顿时一喜,忙也跟着一口饮下。
双方协议就此达成,等同把姜崇的后路完全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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