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行数十人披着夜色上山。
顾言溪在前面开路,一脸冷色,脚步匆匆。
后面跟随的人,亦是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沈钊跟顾婉一路挣扎一路被人拖着走,呜咽声和求救声被一团棉布堵在了喉咙里。
当凌晨两点的钟响起,顾言溪一身黑衣站在了道观大门前。
叩门,无人回应。
一阵冷风吹来,山里夜间极寒的温度让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冷颤。
可顾言溪感觉不到冷。
“破门。”她说。
紧接着,“砰”的一声,道观的门被生生撞开。
听到声音从里屋出来的老师傅先是一惊,看清楚眼前的架势,立马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当即冷声道:“你们干什么?这里是道观圣地,夜间不对外开放,请你们出去!”
“老师傅,打扰了。”顾言溪走至他跟前,彬彬有礼的模样,“我来见无心大师。”
老师傅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无心大师已经休息了。”
“那只能麻烦您将他喊出来了。”
老师傅的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到她身后,那两个被黑衣人死死钳制住的一男一女身上。
那两人身上有伤,都赤着脚,脚背混着血与泥,显然是赤脚走山路导致的。
男的上身衣服都没穿,女的还只穿着睡衣,正赤红着眼睛望着他露出求助的眼神,费力地要发声的样子,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任谁见了这个场景都觉得诡异。
“你想做什么?”
“请您进去带话,告诉无心,就说是顾言溪来找他了,大师听了,必然会知道我想干什么。”
老师傅犹豫了一会儿,深深看她一眼,“我可以给你带话,但无心大师肯定不会在这个时间见任何人。”
说完,匆匆走开。
……
老师傅敲响静室房门的那一刻,坐在蒲团上的人倏地睁开双眼。
门开。
“大师,一个叫顾言溪的施主在外面,说要见您,还说您知道她想做什么。”
话音落地,盘腿而坐的那人脸色骤然绷紧。
“找几个人把她扔出去!”他冷声道,“心术不正之人,我不见。”
老师傅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大师脸色如此铁青,神情如此动怒。
果然是不该来带这个话的。
正这么想着准备离开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冰冷女声:“无心,你猜,为什么我偏偏选择在今天晚上来这里?”
山间夜晚的冷气直袭进屋内。
跟着这股冰冷气息一同出现,顾言溪缓缓地踏入静室。
她周身带着阴冷肃杀的气息,眼神带着一股不到黄河不死心的狠绝。
“今天是血月之夜。”顾言溪走进屋内,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外面的天空,那轮月亮正好在视线之内。
“你看,天上的那轮月,现在已经开始渐红。”
传说,血月之夜邪气盛,正气弱。
历年来,大型灾难发生的时候,都有血月的出现。
人们常常将它视为灾难的前兆,认为它的出现,暗示着死亡和恶灵的到来,意味着不祥。
“即便它是灾厄的象征,可我却始终期待着它的出现,我等这一个夜晚,等了好久。”
无心抬起头,死死地看着她,“顾言溪,你现在立刻下山,回去,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命令式的语气,无情地驱逐。
顾言溪置若罔闻,背着手,微仰着头看天上那一轮血月,“今天道观内百分之七八十的人都去参加道教的活动了,难怪这么冷清。”
无心听着她说的话,再看着她这副样子,眼里掠过一丝冷意。
“啪”的一声,他将手边的茶杯摔到顾言溪的脚下,咬牙挤出一个字:“滚!”
站在门口的那位老师傅,早已被顾言溪的人拉走了。
顾言溪听了响动,低头,看了一眼脚底下洒落一地的茶渍和瓷片。
她目光沉了沉,“大师就这么讨厌跟我说话?”
对方不语,只是眼神仍旧憎恶地盯着她,摆明了厌弃。
顾言溪不跟他计较,“血月是祭祀所需的契机之一,今天就刚好合适,需要的祭品我也给你带来了,接下来,就差一个身上流着异族血液,精通符咒且能完成阵法的你……”
坐在蒲团上的人怒斥:“我已经说过,我帮不了你!”
“那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道观!”
顾言溪豁然看向他,语气不容置喙,“今天,你不帮也得帮,由不得你拒绝。”
话音落地,两个黑衣人便已经提着桶装的汽油走进来,在地面上墙壁上洒下汽油之后,又提着桶奔向别的房间,雷厉风行的样子。
“我是有备而来,我想你也看到了。”顾言溪闻着屋内的汽油味,眉头都不皱一下,“这些年,你为人解惑,所求之人都因你而重获圆满,那我呢?为什么你能圆他们的心愿,却偏偏要拒绝我。”
“我没为他们做任何事。”对方反驳,“他们本就是福泽深厚之人,我只是将我所知道的,告诉他们。”
“但你不一样。”他看着她,继续道,“道法自然,一切皆命定。”
“你八字中同时包含劫煞和孤辰,命犯天煞孤星,是天煞孤星命,出生于优渥的世家大族,自小就备受宠爱,是以骄纵任性、心性单纯,又遇人不淑不知悔改,可以说,你有今天,是你命中注定的结果。”
“刺啦”一声响起。
顾言溪掌心覆盖的窗玻璃突然裂开一条明显的缝隙。
她手上青筋暴起,眼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说话的人。
那眼神,满是不服。
“你认为我该死?我命就该如此是吗?好,我的因果我受,那伤害过我的人呢?他们的报应又在哪里?”
“恶人自有天收。”
顾言溪笑了,“三年了,那些歹毒阴险的人,依旧风生水起,你跟我说自有天收?我怎么没看到他们的报应?”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对方沉声道。
“是吗?”顾言溪嘴角扯出一丝笑。
她眼神陡然变得狠厉,“我都快要死了,哪里还有耐心等到那个时候?作恶的人,天不收,我来收。”
顾言溪走近,轻笑说:“我带来的祭品,就是那两个该死之人,我要他们尝尽痛苦,血液流尽而死。”
“你……”对方睁大了瞳孔死死地看着她,狠狠挤出几个字,“你就是个恶魔。”
“我想你说得没错。”顾言溪冷笑,“你不是信奉因果循环吗?那么今天这个恶魔,就是那两人种下的因,所结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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