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冀踩踏着满地的腐尸,缓缓朝着飞云城走去。
如此践踏尸骨当然是一件很不敬的事情,只是要进飞云城就必须要从这遍地尸骸上走过去,太多,太密,像是森林深处密布的枯枝,根本绕不开。
城门被关的很严,缝隙上翻涌着黑雾,在城门外还躺着一个十分邋遢的叫花子,身上布满了肉皮烂泥,就这么躺在腐尸上,身旁放着一个碗。
李子冀低头看着他,从腰间取出了一枚铜钱,扔进了碗里。
铜钱落入碗中发出清脆声响,似乎惊醒了正在睡觉的叫花子,睁开眼睛透过杂乱肮脏的头发缝隙抬头看向了李子冀。
然后发出了一连串诡异的笑声。
“还不够,还不够。”
叫花子拿起碗不停地掂着里面的铜钱,眼睛瞪得很亮,似乎是在催促李子冀多给一些。
李子冀不为所动:“一文钱已经足够了。”
叫花子怪叫两声,枯瘦的双臂忽然化作两条长蛇,朝着李子冀就缠绕撕咬了过去。
“花子要的不是钱,是你的命!”
在说话的同时,这邋遢的叫花子脑袋也变成了鹰头,突然暴起,动作奇快。
但李子冀只是冷漠的看着他,右手成剑指,在叫花子扑过来的同时点在了他的额头上,这是道家的剑诀,讲究的便是肃清邪魔,算上上等的道术,以李子冀如今的修为来说掐动剑诀甚至都不需要在念咒。
噗嗤一声轻响,纯阳剑诀穿透了叫花子的脑袋。
李子冀看着那死后恢复原形的乞丐,漠然道:“我给你一文钱,是因为你的命只值一文钱。”
他视线移开放到了依然紧闭的城门上,抬手轻轻敲了敲:“开门。”
城门上掀起一阵涟漪,紧接着便看见那弥漫在缝隙当中的黑雾悄然化作一条条鬼手,自缝隙中探出,然后朝着两侧用力将城门推开。
李子冀对于这一切视若无睹,迈步走进了飞云城。
城门闭合,同时也响起了无数鬼魅的喃喃声音。
“又有人来送死了。”
“再杀一个,再杀一个。”
“真好吃。”
“他好像是个道士。”
“飞云城死的道士还少吗?”
......
......
在走进来之前,李子冀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就是一座魔都,妖邪遍地,百鬼夜行,走入城中之后更能够彰显这一点。
城内妖物可谓是千奇百怪,奇形怪状。
有身材高大的猪妖挑着木篮子卖菜,只是那木篮子里装着的不是蔬菜,而是人头。
有鬼怪啃食人腿,有鲜血烹做肉汤,还有许多活人被关在笼子里,客人过去点菜,主家当场从笼子里的人身上割肉,保证最是新鲜。
这是活生生的魔都地狱。
这里的妖邪数都数不清。
从李子冀走进城门的那一刻开始就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涎水横流,对于这些妖物来说,若是能吃到李子冀这等修为的道士,那可是实打实的大补之物。
这些目光中的贪婪和渴望几乎快要溢了出来。
但李子冀却始终视若无睹,在城中缓慢散步,一直走了两刻钟后在一间客栈外面的桌椅上终于是看见了佛子的身影。
佛子正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碗清水。
李子冀走过去坐在他的面前:“你在这里坐了多久?”
佛子算了算日子,微皱着眉,有些记不太清:“四十天,或许五十天。”
李子冀有些惊讶:“这些东西没有找你的麻烦?”
要知道虽然他这一路走来那些妖物都在忌惮他的力量,但时间长了这种忌惮很容易就会消失,毕竟妖邪之所以是妖邪就是因为体内遍布浊气。
这样的浊气会增强他们的力量,也会让他们的心性更为暴戾没有耐心,何况还是整整一座城的妖邪。
很难想象佛子竟然在这里坐了四五十天安然无恙。
佛子微微一笑:“没有妖怪喜欢吃一个没什么肉的和尚。”
李子冀拿起桌上的清水喝了一口:“这座城是怎么回事?”
哪怕是这个世界群魔乱舞,可类似于飞云城这样的情况也是从未发生过,胆敢如此正大光明的杀光一座城的人变做魔都,且不说这些妖物有没有这样的胆子,他们也绝没有这样的能力。
佛子叹了口气:“城内有十二个妖王,本身来自燕国,每一位的实力都异常可怕,不会亚于你我。”
七国死战,迸发出来的妖物似乎更多更强了。
这十二个妖王原本盘踞燕国境内各处,可后来燕国被君上覆灭,而且君上用铁血手段肃清妖魔,小妖小鬼可能处理不干净,但这样的大妖是绝对不放过的。
所以为了逃命,十二妖王机缘巧合碰到了一起,相互商量后,干脆趁着君上攻伐其余国家无力兼顾之时占据飞云城。
杀光了飞云城的百姓,鸠占鹊巢,变化魔都。
“清风寺为何没管?”
飞云城是燕国边境,距离楚国境内的须弥山十分遥远,但距离本身就处于燕国境内的清风寺,也就是佛子所在的修行之地并不远。
按理来说,清风寺应该会倾巢出动来将这座魔都处理干净。
佛子摇了摇头:“寺内弟子散布天下,难以聚齐,而且倘若连你我二人都对付不了这座鬼城,那即便是清风寺倾巢而出也只能送死。”
如同这样的魔都,除非是四五个清风寺须弥山这样的地方一同联手,否则是谁也处理不了的。
城内可不单单只有十二妖王,还有无数妖鬼。
“你应该很清楚,你我二人对付不了这座城。”李子冀说道。
他向来自信,偶尔甚至会有些自负,但即便是再如何自负的人,这种时候也不会说出能够凭借他们二人之力便能肃清一座魔都的话来。
佛子也深知这一点,但他还是喊了李子冀过来,这就证明他也许有办法应对。
“十二妖王太强,若是能杀死六个,那小僧就有办法处理。”
佛子的话语很笃定,即便是李子冀也想不通他到底有什么倚仗能够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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