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动摇
厚重的乌云笼罩在赖家村的天空之上，显得整个天空都阴沉沉的。
空气中飘来一股浓重的泥土味，片刻后，哗啦啦的雨声从屋外传来，天空又下起倾盆大雨。
颜楚定定地站在窗前，看着阴沉的天空，思绪飘向远方。
盛蓁手捧着一碗姜汤，来到颜楚身边。
“颜姑娘，正值入秋，最近天气转凉了，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吧。”
颜楚没有有理会盛蓁，她眼睛眨都没眨，继续抬头盯着天空看。
见颜楚没反应，盛蓁也不觉得尴尬。因为这几天，她面对颜楚这种反应已经习惯了。
顺着颜楚的目光，盛蓁一并抬头，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
看了半天，盛蓁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见此，她只好退到一旁，把姜汤放到屋子里的木桌上。
和颜楚相处了几天，盛蓁也察觉出了她身上的不同寻常之处。
比如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奇怪的姑娘有吃过一口食物，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
起初她还有些担心，这样下去的话，她的身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渐渐的，她发现，这姑娘就算不吃不喝，她的身体好像也没受什么影响。
再结合她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外貌，还有种种强悍过人的行为，让盛蓁内心深处的一颗种子，渐渐生长发芽。
这个姑娘应该不是普通人。
但那又怎样？
盛蓁想着，只要能救她出赖家村这个魔窟，就算这个人是个怪物，她跟着她，也绝不后悔。
她宁愿被怪物吃掉，也不愿意在这个令她恶心的地方蹉跎一生。
更何况她感觉这个姑娘对她并无恶意，只是有时候待人冷冷的。
对于颜楚为何执意要去生子崖这个问题，她也不敢问。
因为盛蓁能感觉到，在说到崖底下都是女婴尸体的时候，她的情绪有明显的波动。
她很希望在颜楚身上看到有关普通人的一面，所以才拿来这碗姜汤。
另一方面，盛蓁又希望她不是真的普通人，希望她能带领着自己逃离这赖家村。
“颜姑娘，这姜汤，我就先放在这了”
“天下大雨，门前的泥土在雨水的浸润下，应该变得更好挖了。”
“我出去看看赖锦文和王翠花挖到哪里了，就先不打扰你了。”
说着，盛蓁放下瓷碗，就要往屋外走去。
一道清冷的女声，又在她耳边响起。
“那三个孩子，如果现在还活着，你会怎么处置她们？”
听到颜楚的话，盛蓁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刚刚抬起的脚步又缓缓退回了原位。
盛蓁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只觉得赖锦文和王翠花害死了她的孩子，她对这两个人恨之入骨。
对于那三个孩子，出于母性的本能，她是想保护她们的。
但是，一想到这三个孩子的身上还流着赖锦文一半的血，她就莫名的感到恶心和烦躁。
她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也明白她们是自己亲自生下来的孩子，和自己有着血脉相连关系，但就是压制不住内心的这种恶心。
她在这个罪恶的村子里，曾看到有一个被拐来的女人，在生下孩子之后，就立马亲手掐死了自己生下的孩子。
随后她就毫不犹豫地跳井自尽了。
若是她那三个孩子现在还活着的话，她会不会也这样做呢？
盛蓁陷入痛苦的回忆中，指尖被她攥得泛白。
想着这个村子里女人的遭遇，盛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见过有的女人被父子俩一齐共用凌虐，甚至有的禽兽，还会将魔爪伸向自己的亲生女儿。
生子崖下遍地都是女婴的尸体，有的女婴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不会被当人看。
这个吃人的地方，简直就是女人的地狱。
她不敢想象，她的女儿若是在这样一个地方长大，她们会遭遇什么。
盛蓁从痛苦的回忆中走出来，她的眼中浮现出片刻的清明，随后她目光坚定地看向颜楚，不假思索道：
“若是我一辈子都逃不出这里，就算赖锦文和王翠花不动手，我大概会选择亲手结束她们的生命吧。”
“若是我还有机会逃出去的话，我就算是死，也要带着我的孩子离开这里。”
雨下得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珠落下来打湿了窗台。
有几滴雨水飞溅到颜楚的白皙的手背上。感受到手上的凉意，颜楚将目光收回，垂下头定定地看着自己濡湿的手背。
来到赖家村之后，看着这些被拐卖凌辱的女人，她的脑海里总会浮现上一世被叶欢折磨的事，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她一直觉得这个孩子是罪孽的产物，认为它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所以对于从前的选择，她从未后悔过。
但在看到盛蓁给她的女儿做的虎头帽之后，她的内心又有了一丝短暂的动摇。
现在听到盛蓁的回答，她又释然了。
上一世，无论怎么选择，对于她和那个孩子来说都是死局。
与其让它短暂地体会这世间的苦难再死去，不如早早就绝了它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
颜楚又想起了那个怪人。之前那个怪人曾质问她，为什么要杀了那个孩子，还说她坏了他的好事。
颜楚觉得那个怪人说的孩子，可能说的就是上一世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这一世，这件事明明就只有她和叶欢知道，为什么那个怪人也知道呢？
这个怪人到底是谁？
颜楚正思考着，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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