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常的嘴里,叼着根枯稻草。
这种东西,在监牢里满地都是。
闲得发慌的他,眼下也只有含着这种枯草,来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耳边不知道是第几回,再次传来了小喜“嗡嗡嗡”的呜咽声,烦躁得他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听了汪总管的命令,带着个小厮跑进衙门来告状。
原想着,他们只要一夜未归,宅子那边肯定会发现不对劲,一定会派人过来寻他们。
谁曾想......他们等了一天又一天,恨不能将牢房里的老鼠都数清楚了。
汪府那边,却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行了!别哭了!”
“哭能把你的小少爷哭过来?”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想想,咱们俩人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吧。”
季常心烦意乱地踢了小喜一脚,示意这孩子闭嘴。
小喜抽泣着,抬眼看向季护卫。
刚才那一脚,倒是并没有踢疼他。
比起之前在宅子里,他受过的那些打,刚刚那的一下子,真像是在给他挠痒痒。
“怎么出去?”
“县太爷都不搭理咱们,只把我们关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想起每回听说,进了衙门的监牢里,肯定要被虐打折磨,小喜的脸就一阵发白。
他这副小身板,可经不起一顿打板子啊!
小少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起来,什么时候才能想起过来救救他。
两个难兄难弟,正打算探讨一下县太爷的意图。
只听一阵阵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牢房的门被人打开了。
伴随着铁链子的声音响起,小喜的眼里一亮,看向开门的牢头。
“你们两个出来吧!”
“县太爷开恩,让你们两个走。”
狱卒晃着手里的钥匙串,看向牢房里关着的一大一小。
“这位大哥,可是汪府来人,将我们救出去的?”
季常毕竟年纪稍长一些,看向狱卒带着几分警惕地问道。
“汪府?哪个汪府?不知道!”
狱卒不耐烦地吼道:“赶紧的......快点跟我出来。”
“怎么着?在里头还等上瘾了?”狱卒继续骂骂咧咧道。
“真不想走,我可就要关门了。”
狱卒说着,做势要将门再次锁上。
这一个动作,可把季护卫和小喜吓得够呛,脸色刷地一白。
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眼下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不管是谁将他们救出来的,又是什么目的,总比让他们俩个,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强多了。
“别......别啊!大哥!”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季常一把拉上还一脸傻愣愣的小喜,快步离开了这个发霉发臭的牢笼。
狱卒冷哼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将牢门再次锁好,跟在两人的身后走了出来。
直到两人走到牢房的大门口,在一处相对开阔的屋子停下。
这才发现,此时的屋子里,还站着六个跟他们一样,之前被关着的犯人。
“行了!人都到齐了。”
“赶紧让他们上车,给那边送过去吧!”
石忠良的手里拿着本册子,在看到最后过来的季常和小喜后发话道。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几个犯人被挤得满满当当的装上了门外的一辆囚车。
“不是......这位大人,不是说要把我们放了吗?”
“您这是......要把我们带去哪儿啊?”
季常一看面前这高大的木质囚车,顿时脑子一懵。
闹了半天,县令大人不是要将他们二人放回去呀!
“带去哪儿?是你们该问的吗?”
石忠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拿起一旁的鞭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朝着他抽过去。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鞭子如同一条凶猛的毒蛇,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毫不留情的抽打在季常的身上。
他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只觉得一阵巨痛传来,皮肤上便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就连衣裳也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还不赶紧给我上车?难不成还要我亲自抬你上去不成?”
石忠良皱着眉头,眼神中透着森冷。
“季大哥!”
连日以来的相处,已经让小喜跟季护卫之间,培养出了些许的感情。
两人相互扶持着度过了好几天,一直是季常在有意无意间,照顾着这个小孩子。
现在......猛然间,季常被抽了一鞭子受了伤,可把小喜给心疼坏了。
“你要不要紧!”
他轻轻的抚摸着季常受伤的地方,泪水不停的在小家伙的眼眶里打着转。
季常疼得直呲牙,刚才那一下鞭子的力度之大,如同一把利剑,刺入他的身体,只一下便抽得他浑身直发颤。
“没事......没事!”
“你季大哥能有什么事?”季常的声音里透着平静与自信。
“要知道,我可是个护卫,平时可都是训练过的。”
他拍了拍自己坚实的胸膛,像是在向小喜证明自己强壮的体魄。
“受这么点伤,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个什么。”
季常强忍着疼痛,若无其事地摸了摸小喜的脑袋,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安慰道。
“你一个大小伙子,别动不动掉眼泪,看起来娘们叽叽的,一点也不英武帅气。”
他半开玩笑似地调侃道。
闻言,小喜急忙胡乱地用他那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说道:“我听季大哥的,我不哭。”
“这位差爷......您行行好,跟我们说说,要送我们上哪儿去啊?”
小喜胆战心惊地看着那高大的囚车,心里直发虚,仿佛有数不清的吊桶在同时打水——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我跟季大哥,都是府城汪府的下人。”
“还劳烦你们帮我们往余家村送个信,跟他们说一声,要把我们送去什么地方。”
小喜吐词清楚的跟石捕快乞求着。
他有一种直觉,一旦他们被这辆囚车带走,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和遭遇,就再难以预料了。
他只能默默地祈祷着,眼前的差爷们,能或多或少的顾忌一下,府城汪府的面子,不要太过为难他们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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