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的?坐不坐车啊?不坐车赶紧走开,别挡了我们的道。”
驾车的车夫,是个三十出头、身材壮实的汉子.
看到余建成和余茂才两人过来,立刻伸出一只手捂着鼻子,朝两人不耐烦地挥着手。
“坐车......我们就是来坐车的!”
余茂才急忙应了句,紧接着就要把余建成往马车上扶。
“慢着!”
“你们有银子坐车吗?就这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上来?先把车钱拿出来我看看。”
车夫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两人。
见他们穿着破旧补丁的衣裳,另一个人浑身破烂,身上更是散发着恶臭,蓬头垢面,灰头土脸的样子。
一看就是一副穷酸相,忙把他们拦了下来。
“有......我们身上有钱,要多少!你只管说个数就是了。”
余茂才挺起胸膛,难得的硬气了一回,到底是兜里揣着一百个大钱的人。
心里也不慌了,说话的底气都比平时足了许多,仿佛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先说说看,你们两个要去哪儿?”
驾车的汉子此刻并没有其他要载的客,倒也不急。
双手抱着胸,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扫视,斟酌着问道。
“我们两个要去余家村。”
余茂才赶忙说出地址,一边手上不停,试图将余建成先扶到马车上去再说其他。
“余家村啊......那可有点儿远。”
马车夫一听目的地,抬手挡住余茂才的动作,语气中带着丝轻蔑。
“两个人就给四百文钱好了。”
他眼睛一眯,满不在意的开了个价,直接把余茂才惊得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多......多少?”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装着宋头给的一百文钱,看向马车夫直发懵,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自己从家里摸出来的那点家底子,在交过入城费后,早已经不足十文了。
身上的所有家当加在一起,甚至不足一个人的马车费。
两个人就要四百文钱啊!那岂不是说,他一个人回村坐马车就要花费二百文。
他紧紧地捏着兜里的一百文钱,有些欲哭无泪。
“你......你不会是欺负我们两个庄稼汉不懂,随意要价吧!”
余茂才没想到坐个马车回村,居然要这么贵。
想当初,那位顾娘子也曾租过马车回村呢,难道说......她那时候就如此有钱,可以随意租车了?
“滚!滚!滚!”
“我就知道,你们这两个穷酸根本坐不起马车。”
马车夫一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从县城坐马车去余家村,本来就要这个价钱。”
“更何况眼下城门已经关了,天色又快暗下来,要你们这个价可是应当应份,一点儿也不多。”
余茂才也不知道马车夫说的是真是假,县城这种地方,他这辈子统共没来过几回。
之前回去,更是不可能舍得坐马车。
眼下城门外除了这辆马车,他已经没了其他选择。
除非......他准备跟余建成腿着走回村,或者夜里找个地方随便过一晚,明早再找牛车回村。
看看已经眼神有些迷离涣散的余建成,余茂才把牙一咬,心一横,拽住马车夫的手不肯松开。
“这位大兄弟......你看我这位兄弟受了伤,实在是没办法走回村了。”
“你能不能行行好,让我们坐车回去,至于车钱......”
余茂才顿了顿,颇为不舍地从兜里掏出一百文钱,亮给马车夫。
“我们浑身上下,只有这一百文钱,你看看......”
余茂才的话还没有说完,马车夫便没好气地打断道。
“才一百文钱,就想让你们两个坐马车回余家村?”
“实话告诉你,从县城里的车行那天起,就没有这个价。”
马车夫自知,报出两百文一个人的车钱,的确略有些贵了点。
可面前这两个穷酸,身上只揣了一百文,就想坐马车,怕不是痴人说梦吧!
“这么跟你们说吧!就这一百文钱,顶多只够送你们其中一个人,到长北镇的。”
“价钱已经告诉你们了,自己去那边商量着办吧!”
马车夫好歹在看到一百文钱的份上,语气没像之前那么恶劣,打发两个人去一旁商量对策。
余茂才将铜钱再次揣回兜里,扶着余建成往一旁退了几步。
“建成兄弟......你看这事闹得......”
“你身上有没有银钱?够不够咱们一起坐车回村的呀?”
余茂才看着状态越来越差的余建成,只觉得自己从宋衙差的手里,接过了一个烫手山芋。
丢出去是不可能的,可要想把余建成平平安安的带回村子里,眼下看却是万难啊!
余建成紧紧地握住余茂才的手,生怕他把自己丢下。
他刚刚听得清清楚楚,那一百文钱,够余茂才一人坐车回长北镇的。
若是他独自坐上马车,不管自己的死活,他眼下又伤成这副样子,留在县城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茂才兄弟......你去跟他们说说好话,把咱们两个一起送回长北镇。”
“等到了镇上......我们再想想办法,给他们凑齐车钱,你看行不?”
余建成只想快点离县城远远的,这么个鬼地方,他余建成有生之年,再也不想来了。
此时屁股上的伤痛,一阵阵的如潮水般传来,刺激着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神经,疼得他忍不住呲牙咧嘴。
脑袋更是有些晕晕乎乎的,就连看人都带着丝重重叠影。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必须得早点回去,请大夫给他好好治一治伤。
不然......以他现在的伤势,这条小命,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等咱们到镇上天也黑了,万一那车夫非得拿到车钱才肯罢休,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余茂才一脸的愁容,眉头紧蹙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愁眉苦脸地不住用手指,磨蹭着串好的铜钱,心里一阵阵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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