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被铁花四处寻找,惦记着的良才,只觉得脑子里晕晕乎乎的,一阵阵嗡嗡的疼。
他不过是好奇村长媳妇在这里,都做些什么事情,特意跑过去看了看,打了个招呼。
再等他醒过来,居然就已经在别人的后背上趴着,且还一颠一颠的。
他吓得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动了背着他快步穿行在林间的人。
只是泪水却不由自主的从他的眼眶里滑下来,巨大的恐惧席卷着他的全身。
他的脑海里,闪现过无数种可能,只觉得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少年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自然引起了背他的这人的注意。
本来男人不打算出声,想等一直把人背到地方再放下来。
区区一个小小的少年,又瘦得跟个麻杆似的,背在身上几乎没有多少分量。
可感受到背后的湿热,男子还是停下脚步,将少年从背上放下来。
“哭个什么劲啊?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不就是被我背着走吗?你居然还好意思哭鼻子?”
高乐山早早便接到了任务,要把这个叫良才的小子,送回顾家去。
想着守在村口的枯燥无趣,他老早就想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听说能换个地方挪挪窝,虽说只是短暂地送个少年,对他来说已经是求之不得的了。
良才止住眼泪,看着面前略带几分熟悉的青年,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哎!你怎么还哭上瘾了啊!”
“我又没揍你,也没把你怎么滴,你哭得这么起劲做什么呀?”
高乐山自己也没想到,他奉命行事,把这个少年带出山来,居然还把这孩子给惹哭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哭得伤心伤意的少年,想破了脑袋,也搜刮不出合适的词来安慰他。
“行了!行了!”
“你快别哭了,我这不是把你放下来了吗?”
他挠了下头,略有些不大好意思。
难不成,是他动作太大,把这小子给弄疼了?
不应该啊!
村里的男孩子,都养得皮糙肉厚的,应该经得起摔打才对。
他昨晚也就是用手刀把他给劈晕过去罢了,哪里有多么疼?
“难不成,是我昨晚上把你弄疼了?不至于吧!”
“我那一下子,不是多用力的样子。”
高乐山喃喃地说着,上前两步准备拉着良才继续赶路。
良才哭得一抽一抽的,还有些没缓过劲来。
刚刚被放下来之前,他是真的害怕极了。
生怕自己这条小命,要搭在这深山里,再也回不了家,见不到他的爹娘了。
直到看见高乐山的那一瞬间,他所有紧绷的情绪才终于放了下来。
虽说他跟高乐山不熟,可却不妨碍他认识这个人。
在东家娘子家的宴席上,他还见过这个男子。
眼下被他带着,虽说走的路并不熟悉,却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紧张的情绪便一下子被释放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掉。
这会儿被他问了几句,良才不好意思地抹了把眼泪。
“我才没哭呢,我哪儿哭了!”
“就是......就是,你刚才背着我,颠得有些难受,眼睛里进了沙子。”
他梗着脖子,小声地辩解道。
高乐山嘿嘿一乐,这个小屁孩子,还知道害羞呢!
刚才他哭鼻子的模样,早就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记忆犹新得很咧!
“好!好!好!”
“你是小男子汉,没有哭鼻子,这总行了吧。”
他抬手揉了揉良才的脑袋,“缓过劲来了没?”
“咱们可以走了吧?”
他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不禁开口催促起来。
“走?走去哪里啊?”
良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眼中带着几分警惕。
“走去哪儿?自然是送你回村子啦。”
“难不成,你以为我要把你送到哪里去?”
高乐山好笑地看着良才,突然想起来老大的交代。
他渐渐冷下脸来,看着良才那副胆小还带着几分稚气的模样,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孩子可不比是余村长,拿着软刀吓唬吓唬,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
面对这么个半大孩子,高乐山还真不清楚,该怎么让他明白,要对牛家村后山上看到的一切闭嘴。
尤其是他在山上,还见到了余家村的另外几个村民。
要让他回村之后,对这里的所见所闻守口如瓶,高乐山还真是犯了难。
“小子,有句话,我要警告你。”
“你给我听清楚了,要是做不到,这个村......说不得你是回不去了。”
这话一说出口,良才的心里一慌,脚下便是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行!你是大人,大人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再说,你不仅是大人,还是个大丈夫。”
“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不能骗小孩子。”
良才说着又撇了撇嘴,差点再次大哭起来。
“打住!你给我打住!”
高乐山最怕也最讨厌小孩子哭了,关键是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哄孩子啊。
还是这么一个半大小子,他就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我又没说不带你回村,只不过嘛......”
“有个事,我必须要跟你交代清楚。”
“做得到,你自然可以平安回去,万一要是做不到,被我听说你走漏了什么风声。”
“到时候可别怪我高乐山,对你心狠下死手。”
他恶狠狠地咬着牙,缓缓地抽出腰间的软刀。
看着闪着寒光的软刀,亮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良才终于忍不住。
扑通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大......大人,我不敢,我肯定不敢。”
“你有什么吩咐直说就是,我一定听你的,绝不敢对旁人透露半个字。”
良才慌忙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保证道。
经过了牛家村后山那一行,他已经对山里的情况,有了些概念。
那些身穿差爷服饰,手拿鞭子,腰间挎着佩刀的人,全都是官家的人。
至于眼前这位,拿着软刀比划着的青年男子,恐怕也是官家的。
他称呼一声“大人”,完全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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