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看着药方上的字迹,想起傅老太医的脸,又想起青聿泽的脸。
有些出神。
“人啊……”
“有了权利的人,想要财富,有了权财的人,又想要寿命,真是欲望永无止境。”
“贪婪的人类……可真是太容易看透了啊……”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失笑着摇了摇头,青衣的男子提笔在纸上加了几行字。
放下笔,陈墨拿着彻底改了一遍的药方查看,目光不由自主又幽深起来,轻喃:“但是,好奇怪啊,我却觉得这样挺好的,比起神魔,我反倒更喜欢人类。”
侍立在一旁的明钰也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太子殿下在说什么?
什么神魔?
什么人类?
再次确认药方没问题后,陈墨将药方折好,放回盒子里。
“咔哒。”
合上锁扣,陈墨好奇地摆弄了一下手里四四方方的盒子。
听傅老太医说。
这盒子上面的锁用的是傅家千年积攒下来的最杰出的机关术,保密效果世界第一,没人能用暴力拆除它。
真有那么神奇?
陈墨歪着头,把手里的盒子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
说实话,要不是时间紧迫,他都想试试能不能把它拆散。
不过,这次就算了。
救人要紧。
等下次有机会,再借来玩玩吧。
“明钰,把这个送去太医院,给傅老太医。”
陈墨随手就将这个价值比黄金还要珍贵的机关盒递给了小侍女。
“是,殿下。”
被陈墨的态度带歪,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盒子的明钰就这样把东西拿在手里。
完全不知道,她手上的这个盒子要是放出去,马上就能引起一片腥风血雨。
在明钰走后没多久,温总管来到凉亭下。
“殿下。”
温总管轻声问候。
“定北军那边来信了。”
坐在榻上闭目养神的陈墨缓缓睁开眼睛。
手底下古琴温润如初,两边的檀香还在缓缓消散,凉亭四周随风而动的帷幔。
凉爽的风吹来,还夹带着一抹
荷香。
陈墨感慨道。
今天的天气不错。
“拿过来。”
“是。”
温总管轻柔地走上台阶,双手抬起,将信封递出。
陈墨抬头,扫了一眼,然后视线就停在了那米色的信封上。
“……温总管。”
没有伸手去接,陈墨几乎是喟叹出声。
明明今天的天气那么好。
“你这是何苦?”
————信封上涂了毒。
这不是看出来的,而是第六感。
陈墨经常会有这种感觉。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起,只知道,这种感觉从未出错过。
他现在能非常明确地感知到,这信上涂了毒。
而且,和下给青聿泽的是同款。
甚至于解毒药方,他刚刚才交给明钰。
“…………”拿着信封的温总管沉默着。
刚行动就被戳穿。
太子殿下竟然能发现信封上涂的无色无味的毒?
这怎么可能?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温总管却惊讶地发现,本该感到惊讶的自己竟然十分平静地接受了。
仿佛这很正常。
而他的行动被揭穿了,按理说,他该满心惊恐,或者马上开口狡辩。
但是,他的心中刚升起这样的想法,就在和陈墨那双平静的眸子对视后消失了。
温总管非常意外。
他此刻的内心居然半点波澜都没有。
太子殿下那双眼眸就像夜色下朦胧柔和的月光。
越是置身黑暗之人,越会移不开目光。
它就像是引领黑暗之中人们的神明。
没有路的时候,它就是道标。
“……殿下……来不及了……”
为什么……
不能早一点……
温总管放下手臂,面无表情,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咔嚓!”
“咔嚓!”
“咔嚓!”
同一时间。
一队浑身铠甲的禁军出现,瞬间包围了这里。
“若是您能早点……”
温总管眼底透着一丝哀伤。
队伍中,一个全副武装的中年人大步走来。
“喂,你个老阉人!在那和废太子说什么废话呢?你到底会不会办事啊?!”
陈墨淡定地扫了眼凉亭周围全副武装的禁军。
大盛称霸天下的武力,在此刻彰显无疑。
这阵仗。
别说只是一个文弱太子,就是上次那位能以一敌十的大日王子来也逃不了。
但陈墨一点也不像被人劫持,面色从容地迎着对方厌恶的视线,道:“你是钟统领的副将?”
“……你!”副将沉怒咬牙。
他此生最恨被钟重山压一头!
每次被人提起,都是‘钟重山的副将’。
副将、副将、副将……
吵死了!
他明明有自己的名字!
是不是只有钟重山消失了,你们才能看到他的存在?!
陈墨不以为意,只是转头看向院门时,漆黑的眸中这才显现出一点担忧。
“你没为难我的守卫吧?”
院门外。
实力不弱的一众侍卫被数量多于他们十倍的士兵围住。
这自然是打不过的。
于是,伤的伤,残的残。
但他们依旧不投降,士气高昂,有几人的嘴角甚至还够着狰狞挑衅的笑意。
“老刘,你不行啊!我比你多打晕两个哟!”
“呸!闭嘴吧老陆!要不是我刚刚及时救你,你的手早就没了!好好感激兄长大人吧!”
“兄长个屁!我刚刚难道没救你?还是说,你喜欢单腿跳着回家?”
“我说……你俩能不能别废话了……快来……帮……呼……”
老刘老陆当即转身。
“小林子,你莫不是肾虚?怎么这么不禁揍?”
精疲力尽的林侍卫:……请问,他可以打队友吗?
见陈墨终于动容了,副将眼眸里淬着毒液,笑容极其恶心欠揍。
“这个嘛……就要看殿下的表现了!”
陈墨面无表情地抬手。
试图从面色复杂的温总管手里抽走那封信件。
陈墨手一顿:…………
你别突然攥那么紧啊?
他抽不动。
“其实你们不用那么麻烦,无论齐王还是淑妃,大日还是北斗,我
都没想过阻止,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不后悔。”
说出这番话的陈墨极其真诚。
不就是宫廷政变嘛!
放心啦~
他绝对会乖乖待在无忧宫里,哪儿都不去的。
所以,你们真的用不着那么紧张。
叛军:??!
嗯?
他是怎么知道那么多幕后主谋的?!
在副将和温总管惊骇的眼神中,陈墨手一用劲,终于抽出了那封被涂了毒的信件。
这信确实是从定北军寄来的。
只是刚好被叛军利用罢了。
陈墨非常淡定地当着叛军的面拆开,看着上面仅有的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