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时整个人瘫软在贺今舟怀里,刚经历过猛烈的颠簸,身上青紫一片,胸襟热热的是还在冒着气的马血。
感觉到那人凛然的气息,本紧闭着的双眼睁开,只见男人眉心紧皱,眼底那抹担忧挥之不去。
“京樵!”
那边京樵早带着医师过来,谢无禅也笑着缓步走向倒下的马儿,嘴上念叨着可惜可惜。
“我这可是汗血宝马!侯爷真狠的下心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贱奴杀马,就该偿命!”谢金枝面露狠辣,愤愤不平。
身旁参与赛马的人都围了上来,各样的讨论声响起。
台上谢艋看着贺今舟的箭穿过谢无禅射向马,松了口气,落了座。
此刻见台下又起纠葛,不免紧张,忙吩咐手下人上台前来。
“皇上请诸位到台前去!”侍卫上来道。
贺今舟抱起青时往台上走,身后众人跟上。
苏丹珠看着二人这模样面上强撑的从容也再装不下去,欲要走过去。
身旁的苏夫人喊道“珠儿,不过是奴籍的女人,何以为忧,别忘了你的身份.....”
苏丹珠顿住步子,眼睛却死死盯着贺今舟怀里柔软无骨的女人。
“这可怎么办呢,那马养成这样该值千金罢!真是可惜..”
“那姑娘...那是侯爷的宠妾罢?”
“这马怎会疯成这样...?”
在众人私语声中,谢无禅先一步上前道“皇上,这马是您御赐,本想留着秋游时用上,却不成想...”
“侯府多有这样的烈马,吾叫人给国师送上十匹。”
贺今舟不甚在意地回道,将怀里的女人放下,朝京樵使眼色,示意他带人下去。
谢无禅却先将京樵拦住,道“诶,姑娘伤了我这马,未见赔礼道歉,侯爷却只说赔马,谢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人群中隐有人声附和,似都觉得一条汗血宝马的命比一个奴籍婢子的命要重上许多。
青时舔了舔有血腥味的唇,强撑着身上的不适道“国师莫怪罪,实在是情急之下...奴婢...”说着即要跪地。
她心里隐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好似他还有一场诡计在后面等着她。
“皇上怎么看?”谢无禅朝皇帝拱手。
谢金枝已提出对策,急急道“自然是偿命,这可是皇家御赐的马儿,旁的马赔几匹也比不过的!贫贱婢子妄图逃命,竟敢杀国师的马,这马能抵你十条命!”
王奎看着谢金枝这样一副急着为谢无禅慷慨献言的样子,冷声攻击道“不愧为大燕公主,说杀就杀,这可是梵净寺呐,今日甚么日子?祭天啊!这红绸是谁拔得?可就是公主口中贫贱婢子夺的彩头。杀了,指不定哪快石碑又遭雷霹碎。”
谢金枝气的脸上浮起晕色,还要开口。
谢艋已先一步道“此番国师确实有亏,皇家马儿,岂是说杀就杀的?”
贺今舟面若凝霜,扯住要跪地的青时。
谢艋却忽然换了个话风,“只是..王卿适才也没说错,此女有天资,今日塞马又抢的彩头。马儿身死也定有天意在,朕倒无旁的说法...只是...国师爱马,此马为最中情的那一匹,姑娘要过了国师这关才是啊。”
谢艋说完笑了笑,十足的和事佬的模样。
谢无禅倒是很满意,笑道“依臣的意思,姑娘杀了我的爱马,...以命抵命此等事我自然做不出来...适才见姑娘马上风姿,如木兰般刚毅,我府上正缺个驯马的,姑娘可愿意来?”
他看向在贺今舟身侧的青时,眼底有一抹相互间能察觉到的威胁。
青时很清楚如果她说不愿意,谢无禅下一秒就会说这马儿疯的蹊跷,要大查一番。
他既已提前知道她会给马下醉马草,定也已经找好了等着举报她的人。
贺今舟拧眉,“国师那缺驯马的?吾瞧着公主骑马风姿亦不输旁人,也怪爱往谢府跑,国师何不叫公主来试试?倒想着往吾府里挖人。”
“你!”
谢金枝只觉胸中团上浊气,他敢叫她堂堂大燕公主去当驯马的!?
贺今舟扫她一眼,“公主不愿意?可听见国师适才说吾这婢子赛木兰...国师若有旁意便直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的拉人入府...”
谢金枝被这话轰顶,看向谢无禅,道“国师....”
谢无禅笑而不语,只瞧着垂着脑袋的青时。
“奴婢愿意...”身侧众人闻言惊愕住。
青时抬起头,“奴婢愿意的,既伤了国师爱马,又是皇家汗血,岂能安心?国师宽厚饶青时一命已是万幸,驯马这事已算是轻巧。”
谢无禅故作大方地耸了耸肩,“既姑娘这样明事理,此番回京,便来谢府找廖或报道罢!”
“你愿意,呵,吾可曾说过放人?”
贺今舟冷眼看着青时,不知她搞甚么名堂。
“侯爷既舍不得,那夜里回侯府,白日里来我谢府如何?”
谢无禅笑的无害,说出的话引人遐想。
周遭人的讨论声越来越大,青时隐隐听见有人道:可笑,两个这样的人物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争一个婢子....
她忽觉好生疲惫,头晕目眩,眼前景物模模糊糊,摇摇晃晃。
在她倒下彻底昏迷前,只听得一句急切的吩咐声“叫医师来!”
.......
再醒来时,已是清晨时刻,门外有京樵推拒着甚么的声音。
身上的痛感也跟着逐渐苏醒,马上颠来倒去,马鞍撞下的伤痕被一层黏腻的药物包裹着。
青时仔细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金银花的味道。
才坐起身,额上冰凉的巾帕落下来。
京樵也正往这进来,“掌令醒了。”
“侯爷呢..”她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嘶哑的厉害,看着手里的巾帕,知道自己定是病一场。
“侯爷去了皇上处,料理这场祭天事宜,掌令快歇下罢!”
京樵的声音格外客气,像是在堪破一些东西之后的自我保护。
“刚刚是谁?”
“...苏府的几个婢子。”京樵回道。
“是想盘问我的事情罢。”青时面无表情,麻木地推测着。
京樵点点头,适才苏府丫鬟拿着细软送来。
话里话外都想问一个问题,“她是通房罢?还是妾室?”
京樵一概不答,就听青时问道“你怎么没跟去?”
“侯爷叫我留下来照看掌令,昨夜掌令病的说起癔话,侯爷...侯爷很担心...”
他想到昨日整夜不灭灯的禅房,女子细细的呢喃声‘阿兄,阿兄..’
还有坐在床榻上背如沉水般寂静的男人,手上紧握着的另一端....是病弱女人的手。
“呵。”青时苍白的小脸浮起的笑意很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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