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时推开他,就见他面色染上红晕,凤眸中有些不清醒,汗珠顺着他的颊边流了下来。
他重又将头抵在她额上,连声音带着黏糊的病气。“青娘,你可记得在那桃江河畔的花灯?你给那段以安哀悼放灯后,吾也去放了支灯。你猜猜,吾许的甚么愿。”
青时懒与他说那么多,他身上烫若火烧,外天天色渐暗,雨仍然在下。
一股没来由的焦急浮在心底,青时望着山洞外出神。忽道“你将外头这衣裳脱了。”
他外间的墨色玄衣染了血,还沾了不少污泥,都带到了伤口处。
青时见他不动手,火气上头。推了他一把。“别想让我伺候你。”
贺今舟笑了笑,回道“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死么?”
青时心中一悸,是啊,她恨不得跟他一起死。方才是在做什么。
贺今舟不给她思考的时间,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过青时的手,张嘴咬在虎口处。
青时吃痛,拼命的抽回,可待抽回时,已有一个牙印在上。
“你做甚么!”她怒道。
“青娘,雁北有道噬咬之盟。就是将齿痕留在心爱之人身上,因而下辈子,便能通过这个印记寻回心爱之人。”
贺今舟声音有些虚脱,可力气却不小,留在青时手上齿印又深又红。
“信者才灵。哼,心爱之人,你知心爱之人甚么意思么!”
青时不断地拿手磋磨着那齿痕,她才不信这些东西。
这人也真是贪婪至极,竟连下辈子都不放过她么!
“吾自小便见多这世间表面和睦内里嫌隙,精于算计的夫妻,便从不信情爱之说。可吾放那花灯时许愿时,心里想着都是愿青娘安乐顺遂,我与青娘能鸾凤和鸣,白头到老。”
青时不知他到底要说甚么,自觉不是甚么好话。
她心里打起鼓来,拼命地推他。
那人三两下就将她拢在怀里,竟是离她更近了。身上的血污也沾到她身上。他的吻落在她颊边。“乖一些,听吾说完。”
“六年前,吾初授爵位,朝廷各派的人虎视眈眈,王奎给吾出主意道是大燕世族多养细作死士,叫吾收集奴籍人做幽影。吾便命简瑶做此事,设中堂,收集人。李木见状,在那时就开始召集从前灭符胤的军兵,你该是被那段以安丢下。糊涂地入了侯府。”
“吾第一回见你是在南棠居的花园里,你不知缘何要偷花。王奎同我指过去玩笑道你是绝色。吾看着你机灵地将百合收入袖中,利落地翻篱跑回中堂。那时吾想的是,这样身手好的丫头,幽影事做该很出色。谁知吾踏步在花园时,只听你在假山石上骂中堂,骂简瑶,言语间都是受罚受的不清。吾便在简瑶汇报时有意无意的问及你。久了。或许她也察觉到吾的心思,暗示吾纳你入云池。吾并未答她,万州时命她将你带去。你胆子那时那样的小,连看一眼吾都不敢,回回见你躲在简瑶身后,躲瘟神似的”
“可你偏总叫人出乎意料。胆子那样小还为吾挡了剑。吾那时见着你躺在榻上养伤,就私想着,你这样伶俐可爱,若养在身侧,或许有些乐子可言。中秋夜里醉酒,吾当是梦境,见你软着身子上前,便强要....”
青时听到这儿已是泪如雨下,哭着推他。“你若是为着叫我不抛下你活命,不必说这些胡话,平白叫人恶心!”
她已有些隐隐明白简瑶从前总爱对着她爱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原来是因为那么多暗处的牵绊她没有察觉到。
贺今舟不管不顾地继续说下去,声音嘶哑有力。
“这并非胡话,你生的这样美,性子又好,聪明机灵。若谁得了你信任,你便咬死要跟这人交好。是个又傻又倔的姑娘。吾早就心悦你,心悦的不行。只是自欺欺人不承认,确也做了不少蠢事出来。”
“你心悦一个人便是这样心悦的吗!?”青时忍着鼻酸讽刺他。
“吾是妒忌,妒忌那段以安跟你那样亲近。你为了他对吾虚以委蛇,便是装出来的情爱吾也乐的消受。你出逃那日,吾被谢琰暗示,去了青城山。吾看见你对他可谓是柔情泛滥。与对吾是不同的。吾既恨你又恨他,便设计在那路口堵了你。”
“所以你杀了他。”青时带着鼻音冷声回他。
“吾大你十载,比你见的事多的多。你年纪轻还看不清很正常,那段以安并非吾所杀。他与那李木非常人所想的义父义子。他欲以自戕陷害李木,叫手下那些军兵乱象。你太信他,却不知他肚子里旁的计划筹谋都是将你抛在身后。”
青时不断地摇头,眼前的视线已是模糊,眼泪簌簌地掉落。
她不甘自己在他面前狼狈,便拿手袖将泪擦去,可越擦越多。末了她只能狠狠掐自己手心,他却忽然抓握住她手。
“青娘,吾从前觉得,不管你如何误会吾。这些话吾都要藏一辈子不说出来。可现在这情形,京樵若一直不来。吾这身子恐怕是强弩之弓。你若恨吾,吾没有办法。但你若对吾有丝心意,对吾仁慈一些。好么?”
青时心中是五味杂陈的滋味,她说不出话来。
那人的吻落在她脸颊,耳后,脖颈,一路向下攻陷。
青时脑袋发晕,任他施为,被他抱坐在身。
感觉到那异样的感觉时,她恍惚醒悟,骂道“贺今舟,你疯了!”
他还受着伤,中毒发烧。居然还想着做这档子事!
“吾要你记得今日。这些话和这些事。”
他虽是受着伤,却还是抱紧了青时,就似嵌入的玉一般紧拥着。
青时心知他手段那么多,那些话真假不定。
但她还是败给她。那种荒凉的感觉席卷四肢百骸。
冷风吹入山洞,她上身被那人褪的近乎赤裸,汗毛立起。
她忽道“贺今舟,我反悔了。我不想在这死!更不想跟你一起。”
“都听你的。”那人离开了刚才吸吮的地方,仰头吻她。
不知过了多久,山洞里的柴火烧的殆尽。
本在抵死缠绵的一场情事也近尾声。
青时累的瘫软在他怀里,摸到他浑身的汗。
再看他清明的眼神,就知他烧已退去。
山洞外的光也传达进来,天亮了。
有个妇人的声音响彻在空荡荡的山洞中。
“...这谁的马儿呀?..诶,里面有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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