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琴过来后,贺今舟安排下的婢子都被青时送回京樵那儿。
京樵客气地应下,就见女郎利落地出了侯府,瞧着跟没事人一般。
昨儿也不知她做了甚么,爷可被她气的狠,脸色不大好。这会儿就在阁内,也不见她有要进去问声好的意思。
两人从来好不到一块,这才回来几天,京樵暗自叹了口气。
那边青时正经过木湖,跟晓琴话聊。
“你说起柳琴,她如今还在五王身边伺候吗?”
晓琴摇摇头,回道“早不在了。她...”
晓琴看着前头晃了晃神,拉了下青时手袖,福了福身子道“夫人。”
青时侧过脸,就见苏丹珠正在木湖旁,似是赏景又似是等人。
“夫人。”青时跟着福身,一时不知她此举做甚。
苏丹珠转过脸朝她笑了笑,神态温柔,“妹妹可要去我这明珠苑坐坐?侯爷身边就我一个,难免孤单,你来了,正好我有个伴说话。”
“不了。我出府还有事要办。”青时一口拒道。
苏丹珠却不气馁,朝青时走了几步,嘴里啧啧有声。
“从前在马场就觉妹妹一席红衣惊艳决决,如今隔了几年再见,还是这样丽质。”说着伸手捋捋青时脸侧的发丝。
青时拧眉,恭维她“夫人何出此言,京师谁不知苏家女的花容月貌。”
“可为何侯爷不愿看我呢?”她的声音阴森森,叫青时汗毛立起。
晓琴见状道“夫人,娘子今日急着出府...改日再..”
“啪!”只见苏丹珠身侧的婢子似早就筹之以谋,上来扇过晓琴的脸。
“贱奴,主子说话岂有你说话的份!”婢子尖利的声音响起。
“啊!你...”
谁知那婢子下一秒即被扇倒在地,怒视着青时。
青时收手,神色冷冷。
“我从没主仆之分,你对她动手便是对我动手。”
“你又是谁?”苏丹珠闲闲问道。她什么都不是,现不算幽影也不算妾室,一个奇怪的位置。
青时直视她,回道“苏小姐不必急着示威,我威胁不到你甚么。”
“何出此言?”苏丹珠笑问她,朝她逼近了几步。
青时心里烦的不行,本要去见艾云,哪晓被堵在这儿。归根结底都是那厮惹的祸,他若不强要她回来,若不强迫她住在云池,便没那么多麻烦事。
“我不喜他,绝不会同他有几年时光。苏小姐不如将眼光放长远些,总归最后还是你与侯爷白头偕老,化蝶双飞。只等他腻了我,不用苏小姐提醒,我跑都来不及。”
苏丹珠眼觑着不远处那人的玄色身影,心知事成,捂嘴笑了起来。
“若他一直不腻呢?娘子这种招数话我听的多了,也知信不得的。”
青时还没觉她这样追问有异样,只觉贺今舟命也不算差,前半生虽是遭了不少磨难,如今美人江山都在怀,他还有甚么不满足的!
“苏小姐放心,他若不放我,我自有旁的出路,待我要做的事情做完,不会留在这儿碍人夫妻姻缘。”
苏丹珠继续笑问“甚么出路?”
青时这下心觉出不对,蹙了蹙眉,转身看了眼,就见那人离开的背影,身后跟着京樵。
她咬了咬唇,转头就是苏丹珠的笑脸,只见她渐往后退,幽幽道“有侯爷作证,娘子可要做到方才之说。”
晓琴也跟着明白过来,“...青时姐,侯爷?”
青时点点头,知道这是被苏丹珠摆了一道,心口莫名有些发闷,最终摆摆手道“走罢!”
........
兰梧将手中的策卷放下,对着站在廊下的小妇人道“进来歇息着罢。”
甘艾云来回走着,道“我再等等。”
兰梧叹口气,命婢子将软椅拿到廊下,上前抚住她。
“既来了信,就是会来的。你有身子,久站不好。若不听我的,小心我告诉母亲,你若不怕她伤心...”
甘艾云闻言瞪他一眼,抓住他手坐在椅子上。
蓝梧上前给她拿着肩,就见不远处的家丁领着一位着月牙白罗绮信期绣襦裙的女郎迎上前。
甘艾云蹭的站起来,喊道“青时。”
家丁退下,青时看着院中庭廊下的少年夫妻,上前见了个礼。
走近才见艾云出落的愈发标致,身子比前些年丰腴了些,面容少了稚嫩,有几分嫁做人妇的成熟意味。
身边那位公子看着温其如玉,看着年轻,从前听贺今舟说过他是红榜第一的状元郎,如今在朝廷做着文官,也是世族里的佼佼者。
“艾云,许久不见。”
青时笑着应她,身边的晓琴将手中带来的东西送上。“这是我从梁国带来的,不是甚么贵重东西,你瞧瞧可喜欢..”
艾云使婢子收下,不知觉就泪眼婆娑,“我还当你已不在人世。我总爱梦见你....你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当年青时一走,她不知她的计划是否实现,从此再无消息。
青时笑着握过她的手,道“这不好好站你面前,我过的很好。”
艾云抽噎,拉着她要进阁内。
蓝梧见两人叙旧,叮嘱了下艾云,再跟青时点点头,说了几句客气话,转去了书房。
“...呀,你..”青时进来才发觉甘艾云的小腹微微拢起。
艾云脸色有些发红,点点头,道“那时他来郑家求亲,我一口拒了他。他坚持不懈,总来寻郑家表哥,见我无意,又去饶州寻了我爹爹。”
“爹爹...他知道后同我说他跟在侯爷身边性命有忧,怕以后没办法护着我。他应下这门亲事,逼着我嫁到蓝家。开始我也恨过他....幸而他也不算甚么坏人,这两年待我算可以,蓝家的主母也明事理,谅我年纪小,不曾刁难我什么。”
青时看着她脸色若朝霞红晕,已过三年,她的性子还似从前那样纯真懵懂,又联想到方才蓝梧的关切眼神,还有甚么不知道的。
恐怕两口子感情不差,艾云被护的很好。
青时心底有些唏嘘从前的少女如今已是要做娘亲的人。
“听你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我刺绣不好,你莫嫌弃。这几日可为你肚子里的孩儿刺个虎头帕来。”
“哪里会嫌弃,如今能见着你已是万幸。”甘艾云说着咳嗽了几声。
青时有些紧张问道“你这喘疾如何...?”
“这病无法根治,只是仔细调养着便无法。蓝府的府医多是为着我这病症请来的,你不用担心。”
艾云笑着安抚青时,看着青时的脸色,是能证明她这几年过的不错。
“青时,你同侯爷....”她还记得从前在谢府时见过他们二人耳鬓厮磨,不知她为何要逃。
青时凝了凝神,不愿多讲,“我如今留在京师,他不会干涉我甚么。”
艾云见她不想多言的模样,忙岔开话题道“这样便好...诶,你可记得那人!从前在照街偷东西的那位。”
青时心觉好笑,按华子夜的脾性,听到这句话怕又要炸毛。
“他怎么了?”
“他啊....你走以后他来找过我几次,多是问你的消息。我答不上来,他也就不来了。前些日子我在玄武场见到他,身着金云甲衣,该给大理寺做仵作。”
“哦....”
青时想到从前那枚金戒,心道过些时日还给他。本就不该是自己的东西。
二人聊了半晌,青时还留下来食过午膳,瞧瞧外头的天色。
她还有旁的事要做,便跟艾云跟蓝梧道别,临别时摸了摸她的肚腹,一种奇异的感觉涌入心底。
贺今舟这人总爱提子嗣,..也是,他年纪已到,如今是三十有三,京师里像他这个年纪的,多是儿女双全,少有像他这样独身一人的。
青时可不敢将这话对他说,他最忌她说起年纪大,总要在榻上身体力行告诉她他还身强体壮。
在去往醉仙的马车上,青时瘪了瘪嘴,暗道自己不该想到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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