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歌苓没想到陆瑾笙会过来。
这套公寓还是陆瑾笙买的,花了多少钱程歌苓不知道,但知道这事的人,她的助理跟经纪人无一不觉得陆瑾笙大手笔。
陆瑾笙来这里的次数不多。
所以当程歌苓开门看到陆瑾笙时,她是极度震惊的。
震惊之余,脸上还写满了开心。
“瑾……瑾笙。”
陆瑾笙眼神幽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抬脚走了进来。
程歌苓有些小心翼翼,因为她总是时不时想起她刚受伤的那个晚上,尖锐的针头穿过皮肉的疼只一针她便受不了了。
那时候疼是真的疼。
但她对陆瑾笙成痴成魔,再疼也戒不掉了。
缝针时虽疼,但腿上的伤愈合得很快,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拆线了,现在短距离走路基本不成问题,只是不能长时间站立。
她跟着陆瑾笙一路走到客厅,程歌苓抬头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即便两人的距离是如此的近,可程歌苓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浓浓的疏离感。
见陆瑾笙似乎盯着茶几上的水果盘,程歌苓问:“瑾笙,你要不要吃西瓜?”
陆瑾笙低头瞥了眼那瓜,外头是雪,她在这屋里倒是十分惬意。
他没回答程歌苓,俯身拿起一块西瓜放在自己口中咬了一口,口感比较沙。
只淡淡地咬了一口,陆瑾笙便将手中的西瓜扔到盘子里,红色的瓜肉碰到金属质地的叉子发出碰的声音。
这道声音委实吓了程歌苓一跳,只见她肩颈一震,“不……不好吃吗?”
陆瑾笙回头。
低头静静地看着程歌苓的脸。
又是这种时候。
程歌苓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说话,不要打扰他。
所以她就只温温静静地站着,任由他看。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
她的脚还不能久站,清晰明显的酸痛自腿上伤口直冲大脑,程歌苓将唇抿的紧紧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良久,陆瑾笙在这边得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下,也示意程歌苓坐下。
他视线往她腿上伤口看去,哪里还裹着白色的纱布,陆瑾笙问,“苓苓,伤口还疼吗?”
程歌苓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看着他点点头,想起方才那个电话,她说,“我腿伤不方便,所以近期的戏应该是拍不了了,刚刚导演打电话来慰问,估计是想让我回片场来着……”
然,陆瑾笙说,“陷入滞纳期而已,陆氏亏得起。”
程歌苓伸手按着自己伤口周围,心头却慢慢地堆起暖意,她看着他身上的大衣,“屋里热,你要不要把外套脱了?”
陆瑾笙没看她。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程歌苓从晚上十点不到在沙发上陪陆瑾笙坐到十一点左右。
这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两人都相安无事。
程歌苓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话,他要么嘴角浮着浅笑,要么偶尔也回应那么一两句。
除去,他全程烟不离手的。
来时身上就带着浓重的烟味,又在沙发上抽了个把小时的烟,这整个空间都弥漫着烟味了。
但程歌苓是极度喜欢他抽烟的样子的。
他五官深刻立体,眸色极度的黑,青白色的烟雾自菲薄的嘴唇周围升腾而起,迷了他的面庞,跟着也就迷了程歌苓的眼。
这样一个男人,他在商界拼搏厮杀,多数时候都让对手闻风丧胆,但也在无形之中俘获了多少女人的心。
于程歌苓来讲,她幸运的。
外人眼中,陆瑾笙极度宠她,偶尔也带她出席各种商业晚宴,入场时,她就十分亲密地挽着陆瑾笙的臂弯,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中迎接多少人羡慕的目光。
晚宴现场,陆瑾笙在程歌苓目光所及之处跟人交杯换盏,举手投足间,带着领导者的风姿。
自助食物区,程歌苓端着盘子挑选自己喜欢吃的食物,但是选着选着目光就不自觉被陆瑾笙给吸引,于是这一眼便不得了了,她嫣然忘记了自己刚刚饿了过来找食物了。
有同行的贵太太也端着盘子拿着夹子在夹食物,她见程歌苓俨然一副痴迷的样子,这位贵太太抿唇笑了笑,然后用手臂轻轻碰了碰程歌苓的手臂,“陆太太。”
程歌苓被人打断,她回头。
这时,她才听清这位贵太太喊的“陆太太”三个字。
程歌苓摇摇头,说,“我……”
贵太太挪愉地看着程歌苓,往那边看了眼,随即道,“程小姐可不要太谦虚了,陆总那样的绝世好男人错过可就再也没有了,颜值高身材好关键是会宠人。”
顿了顿,贵太太往自己盘子里夹着食物,“咱们圈子里都知道呢,你成为陆太太不过早晚的事。”
就是这晚让程歌苓生出了一种错觉。
三年来,陆瑾笙从吝啬他的好。
而且他身边除了她,从来没有出现过其他的女人。
于是程歌苓就觉得自己特别的。
陆瑾笙这类人,他们轻易不说爱,但程歌苓觉得他应该是爱她的。
所以她鼓起胆子向他求婚,但却得到那样的下场。
于是程歌苓怕了。
她只在偶尔任性的时候会跟他耍耍小脾气,或者是情绪奔溃时提起求婚失败这事。
后来她想,只要他身边没有别人就够了,她也没必要强求这么多。
陆瑾笙这人,骨子里嵌着太多的暗黑,很多时候他都像一个冷静又克制的疯子。
程歌苓只要需要维持现在这种状态就行,不用强求那么多。
但这晚,陆瑾笙对她说,“苓苓,我明天公布婚讯怎么样?”
当时陆瑾笙就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的夜色将他的身影衬得颀长,他指尖还夹着香烟,一根香烟几乎已经快要燃到底。
而程歌苓听到这话时,她正坐在沙发里昏昏欲睡。
……
1月18日,虞城。
早上十点,有关陆氏集团负责人陆瑾笙订婚的消息通过各大媒体传到广大市民耳朵里。
这对虞城商界来说,是一大震撼。
程歌苓这天接祝福电话接到厌烦。
最先看到消息的是她的经纪人。
“歌儿,我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炸了!太震惊了,你知道吗?”
“陆先生……怎么……,哎,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这几天都提心吊胆的,剧组那边不敢给你施压,就一个劲儿地给我打电话,我都呕死那些人了。”
“不过现在好了,你马上就要跟陆先生订婚了,太好了太好了。”
停了停,经纪人太激动了,“这消息太劲爆了,短短二十分钟就窜到了实时热搜榜第一,我得和公关团队合计合计,不能影响你以后戏路。”
至此,经纪人终于给了程歌苓开口说话的机会。
“你别激动。”程歌苓温声说。
“这我怎么能不激动?刚刚消息一出来,公司里一大堆人过来问我,别的经纪人都快羡慕死了,”经纪人继续说,“虽然爆出结婚的消息对明星多多少少会有些影响,但你不一样,宣布这个消息的是陆氏鑫耀集团的陆先生。”
“这以后你还害怕自己没有好的发展机会么?曾经圈子里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嘲讽咱们,你跟陆先生的关系迟迟不确定,那些眼红的人难免嘴碎,啧啧……”
接着,经纪人话锋一转,“不过,没见陆氏官方函上写具体的订婚日期呢?”
程歌苓懒得再听经纪人口若悬河,草草两句挂了电话。
然后这一天,她接了不少的电话。
同样是这天,各界显贵纷纷先收到了陆家的邀请函,没有订婚对象,只有日期,是:
一月二十七日。
也是旧历年大年三十。
所以消息一出,网友们纷纷戏谑,说:圈外人就吃年夜饭看春晚刷热搜,圈内人则参加订婚典礼觥筹交错迎新年。
……
1月16日晚上十点。
这天晚上时倾和顾寒生刚刚结束一场应酬。
才前会议桌上,自家老板谈辞如云、辩才无碍,成功将一个鬼佬说的差点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而合同上,鬼佬方的利润则被顾寒生一压再压,降了百分之五的点。
合同双方签字盖章,拍板之后便是上亿的成交额。
百分之五的利润是多大一笔数目,不消多说。
茶歇时间,盛顿城金融界的金融大亨纷纷上前敬酒,那酒顾寒生接了,但他并未喝一口,转身酒递给了时倾。
至于这些人说了些什么话,顾寒生不知道,只有时倾才知道。
其他人或许会觉得身为商人,顾寒生太过于傲慢。
但他有傲慢的资本。
时倾代替老板喝了那些酒,脸上堆着笑,逢人就解释:顾先生今日不胜酒力……
夜里十点,那些喧嚣结束了。
顾寒生没坐车,而是沿着街道慢行。
时倾和一个保镖一同跟着他。
她落后顾寒生两米左右的距离,因会上喝了些酒,刚刚还有些微醺,此刻被冷风一吹,到觉得清醒了许多。
他们沿着子午主轴一路走,子午主轴为北边的白宫和南端的华盛顿纪念碑。
看的出来,顾寒生是喜欢这个城市的,不然他不会弃车走路。
时倾抬头打量着这座城市,心里忽地有些明白了。
华府这个城市跟虞城不同,市街似棋盘方格,区划井然有序,既没有高耸入云霄的高楼大夏,也没有炫耀入目的霓虹灯,街道建筑大多平实,并以格子状辐射开来,倒颇像国内几个著名的古都。
这位老板时时游走在灯红酒绿的名利场,但他内心有一座安然城。
时倾知道,今晚面对竞争者,老板字字珠玑,句句在点,他跟平常的笑里藏刀、温水煮青蛙不同,今晚的他,以极快速的时间压缩谈判桌上的时间。
这是他情绪不好的表现,连表面的平静都不愿意留给对方,刀刀都快准狠。
老板的情绪只跟国内的顾太太有关。
时倾不禁在心里想,情局困人,哪怕这个人是顾寒生,也避免不了。
她想,这位小顾太太还挺有本事,能牵出顾总的喜怒哀乐。
十点一刻。
时倾慢步跟随顾寒生慢步在充满威严跟历史沧桑感的华府街道,男人步履不快,有心欣赏这城市人文风景。
时倾拿出手机,准备看新闻。
两分钟——
是某个金属物体倏然坠地的响声。
时倾的手机掉了,这声音引的前方慢行的男子回头,他眉眼间淡淡的阴翳还未散去,就那么半侧着身子静静地盯着时倾。
奔三的大龄单身女子,事业有成,是至臻集团的一把手。
但再刚强的女子也有小女子花痴的时候,只不过比起其他无脑追星的人,时倾则更加理智,或者说,对于陆瑾笙,她更多的是欣赏。
刚刚,时倾看到手机弹出来的推送消息,清一色的英文电子报。
上面的内容不难理解,翻译成汉语不过短短一句话:陆氏集团负责人陆瑾笙公布订婚的好日子。
伴随着手机落到地上的那刻,时倾觉得自己的心……碎了。
财经界的冷美人,还是被不知道哪家的野猪给拱了。
时倾觉得惋惜。
但此刻,上帝没有给她惋惜的时间,因为老板在前方盯着她。
顾寒生垂眸朝地上看去,砖石地板上时倾手机屏幕上是一串英文加一张模糊不清的图片,顾寒生当然看不清文字内容也看不清图片上是谁。
于是他眯眸问:“时秘书今晚喝多了?”
算起来,他们今日跟前几日喝的酒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而且他们今日结束得早,时倾不可能会喝醉。
这么问她,是他顾寒生正话反问的作风。
时倾赶紧俯身捡起地上的手机,朝顾寒生看来,复又摇摇头,“还好,”顿了顿,时倾补了一句,“不算多。”
顾寒生转身,落下轻描淡写的几个字,“手机都拿不稳了,怪了。”
“……”
等他转过身去,时倾的脸色就有些沮丧了。
她继续拿出手机,开始刷热点。
此刻,时倾特别想知道跟陆瑾笙订婚的这位到底是谁,但看了一圈,没有答案。
其实答案是有的。
至少网络上,所有的媒体的通稿都是陆氏传媒公司底下的女明星,名字叫程歌苓的。
可时倾理智,她一路跟随顾寒生和季沉在商界杀过来,很多事情她都只相信白纸黑字的真相。
当然,也有可能是时倾嫉妒。
她嫉妒那位将来可以成为陆瑾笙妻子的女明星,所以私心里不愿意相信罢了。
时倾上一次见陆瑾笙还是在泰景山庄。
可惜——
可惜那位不输自家老板的高岭之花连她的手都不屑一握。
泰景山庄合作晚宴上,顾寒生和陆瑾笙之间暗潮涌动,时倾在这天犯了一个错,因顾氏和陆氏平常并未什么合作往来,有关陆氏和陆家的事,时倾知之甚少。
所以当晚,因为时倾工作的失误,她让老板人前落于下风。
眼下,她和顾寒生远在盛顿城,顾寒生自然不知道国内舆论都爆了。
这在虞城足以掀翻天的热闻事件,时倾觉得有必要跟顾寒生说一说。
她平复好心情,两步跟上老板的步伐,先温声喊了句“顾先生”,顾寒生脚步略微停顿,这算是给了时倾继续往下说的指令。
“陆氏集团负责人陆瑾笙今日宣布了订婚日子。”
“哪天?”顾寒生问。
“旧历年三十。”
“倒是会折腾。”顾寒生淡淡落下几个字。
时倾沉吟片刻,问他,“顾氏到时候要不要也表示一下,”停顿了下,时倾继续说,“顾氏和陆氏本无多少商业往来,两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但虞城总有些有心之人散播谣言,说顾氏和陆氏这两巨头不和,我们倒也可以趁此机会破了这谣言。”
这话没错。
但顾寒生却沉默了。
有些事情时倾不知道。
譬如顾寒生对陆家没有好感。
尤其是陆家长子陆子安。
但时倾这话没错,商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就是一个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世界,有些关系得维护起来。
于是顾寒生吩:“这事交给季沉去办。”
继续漫步华府街道。
时倾也不懂顾寒生是什么意思,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
……
贝森路的夜,格外冷。
凉纾晚上几乎就没怎么卖睡。
早上一醒来就十点多了,她在房间里隐隐约约听到梅姨妈在外面骂骂咧咧,等她起床收拾完,梅姨妈都话题都不知道换过几茬了。
门口,梅姨妈正和隔壁人聊着天。
“啧啧,你听说没,咱们楼下那家跟隔壁楼有两家的孩子昨天晚上都被人教育啦,十多岁的孩子,后来在雪地里哭来着,听说他们下去看,楼下那家人的孩子牙齿被打掉了一颗,血都被人扇出来了,哟哟,那小脸肿的哟……”
梅姨妈低头摩挲着自己翠绿的手镯子,冷哼了声,“多半是自作自受。”
“大家猜也是,平常缺德事做多了,这下报应来了,这一带也没个监控,我看他们找人都没处找去!”
这事凉纾昨晚就有耳闻。
她睡不着起来吹了会儿冷风,之后躺下没多久就听到了楼下的哭声。
但这些事情跟她无关。
住在贝森路,你就得冷情冷性,否则活不长久。
……
知道陆瑾笙要订婚的消息,是在18日下午。
在一家咖啡馆,私家侦探将面前好几个信封放在她面前。
凉纾正要伸手拨到自己面前,戴着帽子的男人双手五指张开按在上面,他盯着凉纾,“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干嘛,但你可悠着点儿,以前就算了,眼下这陆氏集团的负责人刚刚宣布订婚的消息,他各方面肯定盯得紧,这些东西你不一定有机会拿得出来。”
凉纾眉头一皱,“陆瑾笙要订婚了?”
男人伸出手指嘘了两声,“低调点儿。”
她伸手将里面那三四个厚厚的信封薅到自己面前,低垂着眉眼,“我要动的人跟陆瑾笙没有关系。”
“你当我傻啊,都是陆家人,融入相生休戚与共,怎么可能没关系?!”
见凉纾拆开A5大小的信封,将里面的照片全都拿了出来,一张张地,仔细地看,半晌,她冷笑着点评,“你这拍照技术还没我的好。”
她算计顾寒生时,拍的自己和他的闺房照,可比这个有美感多了。
男人攥紧拳头,“我废了几个月时间做你这个单子,靠的不是拍照技术多好,而是我的业务能力,好吗?”
末了,他又补充,“你以为这些极度私密的照片很好拍吗?”
凉纾手指拿着某张照片,低着眼,指尖轻轻地滑过画面上的这张脸,她眉眼间的情绪,看的私家侦探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寒意。
对面男子一遍从包里掏出微信收款二维码,一边看着凉纾说,“我交货了,你赶紧付完剩下的部分吧。”
而凉纾仍旧十分专注地盯着照片里的人,男人啧啧道,“这男人是虞城某个夜店的牛郎,”他伸手一指,接着说,“诺,不过被她长期包养了,现在这牛郎小心得很,不过以我的能力拍到这个也不算什么难事。”
这张照片上,是一个女人和男人拥吻的画面,当然某些内容属于限制级。
凉纾掏出手机给他转钱,对方查收了之后说,“里面有这些人的详细资料,从工作地点到家庭住址,甚至详细到大小跟时间长短。”
凉纾瞪着他,“你可以走了。”
……
顾寒生在下午时,从邮箱里收到一张来自虞城的照片。
图片里,是凉纾坐在环境安静清幽的咖啡厅里跟人喝咖啡的场景。
背景都被虚化了。
于是画面便清晰得连咖啡杯上升腾的热气都清晰可见,当然了,清晰得还有她面前的信封。
顾寒生给季沉打电话,那边还是夜里。
季沉没拐弯抹角,“太太今天下午去见了一个私家侦探,谈了大概二十分钟,还给对方转了二十万。”
“你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她有察觉吗?”
“应该暂时还没有……”季沉说。
顾寒生淡淡地做着陈述:“她今天下午在商场刚刚好用我的卡刷了二十万,你觉得能这么巧?”
甚至于,那女人还假惺惺地给他发了个消息:昨天去零号公馆不小心打碎了你书房的一个花盆还弄死了一株花,今天赔给你。
那个半人高的花盆和里头种植的花都有些贵,但凉纾还是买了。
她不心疼,反正花的他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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