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出去打听了,说宋大山是前天晚上没有回家,钱氏本来以为他在县衙里有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结果今天早上有人进城,她就托人带了些新摘的小樱桃给他,想着他自己吃或者做人情都不错。
结果送樱桃的人回来说,宋大山前天晚上就正常回家,已经两天没有去衙门,衙门里的人还以为他病了呢。
宋家的人顿时便慌了,四处找寻,才会发生刚才的一幕。
“反正和我们没有关系就好。”苏清欢道,心里想着他说不定眠花宿柳,流连忘返呢。
晚上吃完饭,苏清欢和大欢商量:“明天我打算给你把肚子里的这些脏东西弄出来,需要在你肚子上动刀,你害怕吗?”
大欢摇头:“不怕!我相信娘子,而且娘子早就问过我,我不怕留疤。”
被人全身心信赖的感觉真的很好,苏清欢微笑着道:“放心吧,你的病症真的很轻,我有把握治好你。”
大欢点头如捣蒜。
“娘,我给你打下手。”世子自告奋勇。
最近他在跟苏清欢学医,虽然他是世子,但是苏清欢想着“技多不压身”,他既然有兴趣,就认真地教。
“好。”苏清欢笑着道。
“等我好了,我也想跟娘子学医。”大欢跃跃欲试,“我不敢想和娘子一样厉害,有娘子的小手指头那么厉害就行,我爹就得更喜欢我了。”
世子瞪了她一眼。
“好了,都赶紧洗漱睡觉去。”苏清欢笑道,“大欢,晚上多听着点三花的动静。”
“嗯嗯,我知道,黑灯瞎火,她要起夜,我都扶着她。我可会照顾人了,娘子你放心。”大欢就差拍着胸保证了。
子时,万籁俱寂,苏家灯火都熄灭了,除了心思太重,忧虑而无法入眠的林三花外,其余人都睡得十分香甜。
月光透过窗户倾泻而入,银光冰冷而寂寥。
林三花看着浅绿色的窗纱——那是苏清欢从盐帮回来的时候带来的,颜色鲜亮好看,反正她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她本来以为那布料是做衣服的的,却见苏清欢和大欢俩兴致勃勃地商量着,又自己动手做了帐子和窗纱。
帐子留着夏天防蚊虫,窗纱已经给她先用上,说是天气渐热,绿莹莹的看着心里清凉,布料又通风透气。
苏清欢还和她商量在村里找人种药材,她有一百亩地,都要种药材。
她担心不会种,折了本钱荒了地,苏清欢却浑不在意地道:“今年不行就明年,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
因为能赚银子,因为有本事,所以她不在意收成,林三花羡慕得不行。
还有大欢,虽然看起来她出身贫寒,能干又能吃,但是她家里现在富贵,前几天盐帮有人来送了一种怪模怪样的东西,说是百里之外的海边得到的,徐夫人又派人快马加鞭地送来。
苏清欢认识并不奇怪,毕竟她在林三花眼中,比仙女也不差什么。
但是大欢瞥了一眼就欢呼雀跃道:“皮皮虾,可鲜了,我爹带我去天津卫的时候,我每天都要吃一盆。现在母的还带籽,别提多好吃了。”
苏清欢笑道:“一盆?你可真能吃。若不是家财万贯,真被你吃穷了。这东西金贵难得,我从前听人说,捞上来用盆子养着,上岸后活的要一两银子一只。”
“我爹才不在乎,只要我喜欢就行。”大欢满不在乎地道,“再说,也都是别人送的。”
林三花听出来了,她家不仅有钱,还有人巴结。
看,苏清欢和她,一个靠自己,一个靠老爹,过得各有各的好。
只有她……
她活着,既不能干,也没有家人管她,他们恨不得她死。
呵呵,林三花悲从中来,伸手摸了摸肚子:宝贝们,娘这辈子这般失败,什么也给不了你们,就给你们更好的爹娘吧。
她正胡思乱想间,忽然觉得窗前有道黑影闪过,心里猛地一惊。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睁大眼睛去看,发现还有一个人从她窗前经过,然后似乎站定了,一半影子投映在窗户上。
窃窃私语声响起。
“确实是这家吗?哪个屋里?”
“应该住在东屋。”
“走,进去看看。”
林三花第一反应就是村里的闲汉,知道家里只有妇孺,半夜想来占便宜。
苏清欢有药粉自保,还送给她一些,大欢力气大,寻常男人也不是她对手。
想到这里,她大声疾呼:“来人啊,走水了!走水了!”
她不敢说是男人进来,害怕带累了苏清欢的名声,希望通过这样喊来惊醒房里的众人,最好也吓跑闲汉。
苏清欢的火折子就在手边,一下子惊醒坐起来,点上灯,大声道:“三花,你没事吧!我这就来。”
屋外的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低声道:“撤!”
他们快步退到围墙下,纵身一跃,身轻如燕地跳了出去。
“清欢,清欢,我真的看到了,两个男人,是两个男人进来了!”
全家人都惊醒聚集在林三花屋里,她语无伦次地道。
“没事,三花,你深呼吸,别紧张。”苏清欢心里一凛,面上却平静地安抚着三花,“就算有人,也被你吓跑了,等我出去看看。”
“你别出去,”林三花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我怕他们还没走。清欢,你快要两条大狗来看门吧。咱们这样,太容易被人盯上了。”
世子皱眉道:“会不会是宋家的人?”
苏清欢摇摇头:“我觉得不像,他们忙着找人,哪有时间管别的。走,锦奴,你提上灯笼,咱们娘俩出去看看。”
“我也去。”大欢捋起袖子,摩拳擦掌,“让我抓到是谁,打不死他!”
“你照看三花。”
“不用,我没事,让大欢姐和你一起出去多个照应。”林三花连忙道。
三人一起出去,苏清欢从世子手里拿过灯笼,在围墙下特意铺的那层黄泥上看了看,道:“果真进来人了。”
黄泥松软,每隔一两天苏清欢还特意来浇水,就是有人进来能知道,此刻上面留下了横七竖八的脚印。
“是两个男人。”苏清欢斩钉截铁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