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欢与陆弃谈论着李慧君,但是与此同时,他们两个也是李慧君母女谈论的对象。
柳轻尘脸上难掩虚弱之色,但是眼中精神奕奕,丝毫不亚于从前。
她一改苏清欢面前的慈善平和之色,眉头蹙到一起,面色冷厉,训斥道:“你胆子越来越大,竟然不跟我商量就敢动这样的心思!如果不是你战叔叔告诉我,你还想隐瞒我到什么时候!”
“母亲息怒——”李慧君神色平静,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您听我解释。原本我是想再过两天,等你恢复些再与您商量。”
“与我商量?怕是你早就定了主意,根本就是通知我罢了!”柳轻尘一脸了然,“你是自小聪慧无双,一帆风顺,所以才生了如此的骄纵之心!”
这话说得有些重,尤其对没怎么听过重话的李慧君来说,更是格外重。
她被激出了几分怒气,冷淡地道:“母亲何故如此反应如此之大?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是为了您为了哥哥。”
柳轻尘看着她脸色,缓和了口气:“母亲希望你帮扶兄长,但是不希望你这样毁了自己。”
“母亲言重了。我不过是留下亲近陆弃,最多也就是无法达成所愿,谈何毁了自己?”骄傲如李慧君,显然对这样的说法是不服气的。
“慧君,过来坐。”柳轻尘口气愈发舒缓平和,“母亲跟你说,有些人心志不坚,你对他笑笑就能勾住他;有些人成熟稳重,但是以你的资质和聪慧,略施小计便可以让他们乱了阵脚。我知道,你在萧煜一事上做得很成功,让他不知不觉露了底细。母亲也很欣慰,但是你若是为此志得意满,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任你驱使,那就是你错了。”
“因为有一类人,心志坚定,软硬不吃,心中唯有一人而已,正如你战叔叔,正如秦放,你不要招惹。”
“这种男人,你无论怎样努力,最后伤的都只有自己罢了。”
“战叔叔当年对母亲如何情深意笃,不顾世俗眼光,最后母亲如何呢?还不是黯然离场?秦放又如何?苏清欢又如何?我比她年轻,比她貌美,比她善权谋,她只是占了先认识秦放的先机,我不信秦放和我相处下来,会不对我动心!”李慧君道。
年轻貌美、心比天高的女孩子,以为将全世界的男人都可以踩在脚下,任其驱使。
李慧君见柳轻尘没有说话,继续道:“母亲,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那些后院争宠的卑劣手段,我还看不起。我会摸清秦放的喜好,投其所好……”
柳轻尘见她冥顽不灵的模样,终于忍无可忍冷了口气:“投其所好?他所好的,唯有你表姐而已!少年夫妻,如胶似漆的时候,你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横插一脚?我当年是黯然离开,可是当时我只是卑贱的女、奴,她却是你战叔叔的嫡妻,家世显赫。而且,她得到好下场了吗?”
“母亲当年可以夺得战叔叔的宠爱,我为什么得不到秦放的心?您缺的,我不缺,我身世地位,无可挑剔,完全可以碾压苏清欢!母亲难道是因为她是您的外甥女,就忘了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吗?”
“你,你……”柳轻尘气得用手指着她,浑身颤抖,带动着刀口生疼,冷汗涔涔而下。
李慧君这才意识到语失,“扑通”一声跪在脚踏上,连声道:“母亲,是我错了,请您责罚,您千万别气坏了自己。”
她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失了分寸,和母亲这般对抗!
柳轻尘深吸几口气,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看着李慧君道:“不能都怪你,母亲也是心急,所以话说得太重。可是你记住,这世上,母亲在乎的,唯有你大哥和你而已。其余所有人,若是触动了你们的利益,母亲都可以不顾一切地帮你们除去。”
李慧君红了眼眶,伏在床上哀哀哭道:“母亲,是慧君错了,您原谅我这次。我从来都知道,您为了我们,什么都可以豁出去。”
那些被人欺压的往事不堪回首,唯有母亲坚强脊背和温暖怀抱,令她时刻谨记,并且暗中发誓,此生一定要好好回报与她。
“慧君,”柳轻尘摸摸她的头发,“母亲到底比你见的人多,人心看得也更透彻。秦放,不是你能招惹的男人。即使你搅得他和你表姐不能在一起,他也绝对不会和你在一起。”
这个年轻的后生,目光如炬,行事狠辣,眼底容不得沙子。
唯一能入他眼的,只有苏清欢而已。
“母亲同意你留下,也相信你能做好战叔叔交代的事情,但是我要你发誓,永远不要在感情上与秦放有任何牵连!我们大事成了之后,你身份何其尊贵,多少英雄少年任你取用,决不能自掘坟墓!”
她口气很重,言辞间避秦放如蛇蝎。
李慧君仍然有些钻牛角尖,却不敢让柳轻尘再动气,强忍着心中不忿发了誓。
本来她还想在誓言上投机取巧,却被柳轻尘逼着,一个字一个字跟她说完。
等她发完誓,柳轻尘松了口气,道:“你留下的事情,不知道你表姐是否会同意。她那般聪明,怕是看出来了你对秦放的用心。”
“我对秦放用心?”李慧君冷笑,“我没有。”
“你不承认,但是目光骗不了人。”柳轻尘一针见血地道,“也许你觉得你没喜欢他,但是你崇拜英雄,眼睛里已经全是他的影子。母亲看出来了,她也能看出来。”
“她怎么能和母亲比?”李慧君不忿,“我承认她医术好,相貌过得去,性格还算平易近人,但是她远远不够聪明。”
“你以为所有的聪明都是写在脸上吗?慧君,一直以来你一帆风顺,这样总会跌跟头的。你记住母亲的这句话,从男人眼中看他的女人,从女人脸上看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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