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主意?”白氏一脸不耐烦地道。
就算到了现在,她也不可能在杜丽娘,不,不可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颓废之色。
杜丽娘心中冷哂,都已经四面楚歌,却还要死撑着面子,真真可笑。
但是她面上却丝毫不显,恭谨地道:“夫人,奴觉得这件事情,现在只能快刀斩乱麻。”
“不要卖关子!”白氏没什么耐性,她现在十分想抓住这根最可能的救命稻草了。
夫妻关系,和娘家的关系,这两大曾经稳如泰山,让她引以为傲的支撑,都出现了裂痕,并且可能越来越大。
病急乱投医,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杜丽娘。
她现在甚至有些庆幸,当初秦承不顾她反对,非要把杜丽娘抬进来。
毕竟出了事情,杜丽娘在红尘中摸爬滚打,算是见过世面,八面玲珑,也能替她出个主意。小白氏那种懦弱的只会哭的人,这时候就是废物无疑了。
想到小白氏,她又忍不住想起绝情的大哥,一阵气闷。
“夫人,事情的症结就在于毛壳。要是毛壳死了呢?毕竟风寒也能要人命,现在这天气,奴前几天还听说有人被毒蛇咬死呢!还有那些凶神恶煞的赌场打手看着,被吓死也有可能啊。”杜丽娘言笑晏晏,放在身前握着团扇的双手指尖,大红蔻丹格外显眼。
“死于意外,别人怎么看,侯爷怎么看!”白氏气急败坏地道。
什么破主意,她早就想过了,能行还用等到现在?
“夫人,那您觉得现在,别人怎么看,侯爷怎么看呢?”杜丽娘不慌不忙地道,“现在已经不是事情发生之初了。夫人若是现在还不决断,日后要付出的代价恐怕就更大了。当断不断,日后必乱啊夫人。”杜丽娘气定神闲地道。
白氏沉默了一会儿,眉头紧皱,显然是在权衡利弊。
杜丽娘适时给她加一把火:“您想,毛壳死了,毛婆子再出个意外,死无对证。而且若是计较,还能跟赌坊要一笔银子,岂不是锦上添花?您若是担心外面的风言风语,其实大可不必。那些闲人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任何事情都很难过半个月。二十几年前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您还怕现在的这点小波折?”
“对,对,对,”白氏点点头,“这只是小波折。”
小波折很快就会过去,她自我麻痹道。之前的所有美好都会回来,会的。
只要毛壳和毛婆子死。
杜丽娘见白氏咬牙,模样狰狞,心里便知道这件事情成了七八分,淡定地摇着扇子。
“你为什么要帮我?”白氏到底是白氏,即使如此脑热,还不忘提出质疑。
杜丽娘早有应对,不慌不忙地道:“奴是二爷的人,自然要帮着您。天地可鉴,奴从青楼出来,是真心想有个好归宿的。跟着秦将军,因为那苏氏善妒,凄苦度日,来了咱们府上,承蒙二爷不弃,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唯一,唯一不能如愿的,就是夫人您始终不喜奴。奴一直想着,能帮您做点什么,让您对奴另眼相待……”
白氏目光凌厉地看着她。
“夫人,侯府乱了,奴便没有去处了。”
白氏仔细分辨她的眼神,没有发现说谎心虚的痕迹,终于略安心下来,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容我想想。你的忠心,我知道了。”
这时候,谁都不出来帮她,唯有杜丽娘肯站出来,她心里还是满意的。
杜丽娘行礼退出去,脸上带着笑容。
快了,快了……
她回到自己院中,弄琴上前低声道:“姨娘,现在去找毛婆子?”
“不着急。”杜丽娘坐在梳妆台前对镜展颜而笑,“等夫人找我。”
白氏一定会再找她商量具体怎么办,要是从前肯定不会,但是现在她太慌乱了,实在没什么人可以商量。
果然,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白氏身边的大丫环来请杜丽娘。
杜丽娘回去跟她商量了细节后道:“夫人,找到合适的人咱们再开始,我今日先去毛婆子那里替您安抚安抚她,防止她继续再闹……”
白氏想了想后道:“去吧,别把事情办砸了。”
“您放心,我假装对她示好。”杜丽娘胸有成竹。
从白氏这里出去,她左拐右拐,来到了毛婆子的住处。
“你怎么来了?”毛婆子打心底里看不起杜丽娘,觉得她出身太不好。
在她眼中,虽然她是秦承的姨娘,但是在自己面前,还是要老老实实的,所以对她说话根本不客气。
杜丽娘先跟她扯了些没用的,然后道:“虽然我和毛嬷嬷素来没什么来往,但是有句话叫兔死狐悲,将来我说不定也会有您这日。所以我左思右想,还是想来给您提个醒,您小心些。我怕有些人狗急跳墙,会重演当年对先夫人的所作所为。”
说话间,她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观察着毛婆子的反应。
“她敢!我可不是先夫人那样的软柿子……”毛婆子激动的话语脱口而出,随即立刻意识到语失,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先夫人是病死的,与别人何干!”
“是我说错了,该打嘴。”杜丽娘笑着道,心里却已经有数,“您别激动,反正我是觉得,我是不能讨夫人欢心了。若是能帮您,日后您也能拉拔我不是?您就算不信,也稍微多个心,防备些总不会错。”
说完,她站起身来,妖娆地往外走。
毛婆子嘴上凶悍,但是实际上早把她的话听到心里,心里不放心,又去白氏那里闹了一场,提醒她自己手里有她的把柄。
殊不知,此举更加激怒了白氏,让她更加坚信铤而走险,杀人灭口是最好的办法。
第二天,毛婆子“意外”发现,伺候她的小丫鬟竟然偷偷往她的茶水里倒药粉,歇斯底里地闹起来。
昌平侯被她吵得焦头烂额,怒道:“那药粉是什么,先把下药的丫鬟叫进来问清楚再说!”
“那还用说?肯定是毒药,是夫人要毒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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