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鸢一跪,那叫萧郎的男子也跟着跪下。
盛愿吓了一跳,急忙去扶可两人都下了决心就不起来,她只能收回手咬着唇叹气:“鸿姐姐想要我做什么直说便是,这是做什么。”
“替我上台唱戏。只要熬过今晚就好。”
一双如水的眼眸期待的望着她。
盛愿动了动唇,并没有开口。
一旁的萧郎轻柔的揽住鸿鸢的小腹后跟着帮腔,“就算你不念着鸢儿的面子,也得看在她有了身孕孩子无辜的份上,救我们一命。”
“孩子?”
低头看向鸿鸢水蛇一般的腰肢,她却看不出什么,地上的两人对视一眼将小腹往前送了送邀请意味十足。
盛愿犹豫了下抬手贴了上去,隔着柔软的布料,仿佛真能感受到那里孕育着一个生命,无论如何都不忍心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只能无声点了头。
定下的曲是一段难度极高的唱腔,用的是扬州软语哝调,是从前在戏楼里盛愿听的最多的,也跟着她哼唱最多。
甚至有段日子刚学时,她做什么都习惯性的哼唱。
能看出来鸿鸢之前确实下定了心思想要在今夜一夜成名。
只是许久不开嗓,见这样的安排也只能抓紧时间吊着嗓子。
只是这样好的日子,应该选一首合着春日宴吉祥如意寓意的曲子,怎的挑的这个。
念头刚说出口,就被正在给她换衣服的鸿鸢笑声止住了。
“傻妹妹,若只是想听吉祥的曲子何必路遥迢迢从蜀中接我们过来,那大人说了,要的就是扬州的调子,说起来也怪,那大人年轻俊朗的模样,倒是蛮有见识,似极为了解那边的风土人情似的,也没问过我会不会就直接定下了曲子,只说这曲子对他有特殊的记忆。”
说着,指尖翻动着替她整理着裙摆,后退两步仔细端详了一会满意的点了头。
又将盛愿得发髻打散重新梳理。
“大人?姐姐你可知他叫什么。”
耳朵敏锐的听到了关键信息,盛愿心里一紧,抓住鸿鸢的手沉不住气的追问。
“这我们谁敢打听,都统一叫大人就是了,听说是京中有名的家世,这春日宴大多是都是他做主,说不定一会还能见着,我再指给你看。”
鸿鸢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嗔笑着伸出长指点了点她的眉心,开起了玩笑:“怎么?听我说是个俊朗的青年就这么好奇?也是,我们家小愿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岁,万一被看上了嫁进高门大户,从此也能不再吃苦了。”
“鸿鸢姐姐就会开玩笑逗我。”
不好意思的抚摸着耳垂,盛愿心里却激起千层浪。
她总觉得鸿鸢口中的大人就是谢云霆,不管是年龄样貌还是负责春日宴的官职,都八九不离十,只是唯独扬州风土上的熟悉,是她问过,谢云霆不愿承认的。
“哪有逗你,你的样貌怎地不能找个厉害的如意郎君?”
话音落下,鸿鸢描着眉眼的手也收回,将她拉着站在镜子前。
盛愿怔楞着看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容貌。
她原本今日的打扮就已经足够亮眼,鸿鸢给她重新画上了浓妆,原本春水柔情的眼被勾勒的眼尾深长,更显得灵动风情,淡淡的胭脂点了朱唇,一颦一笑动人心魄,偏她是个清澈见底的眼眸,这样的浓妆都让人不觉得妩媚骚气。
盛愿不自在的扯动着身上的窄步裙,她穿的是鸿鸢的衣裙,华丽的墨绿,从头到脚的裁剪无不凸显杨柳细腰,曲线玲珑,还在抬手间随时能露出一截玉藕般的臂弯。
惊讶的捂着脸,盛愿喃喃不敢相信:“这,是我吗?”
“真美。这么好看,我真不愿让你带着面纱挡住,小愿连你自己都认不出自己,夜晚昏暗,说不定没人认得出你,这面纱要不就不带了吧。”
“这可不行,若是被主子认出来,是要受罚的。”
盛愿急忙摇头,将一旁的轻纱带好遮住了大半的脸,又仔细检查过确认认不出才松了口气。
谢府不许府里和戏曲有关的任何。
方才刚跟着大少爷在那么多人面前露了脸,若是被人在台上认出来,回去传到主母耳朵里,只怕要没了活路。
她籍契还没落定,若是这样被打死,连尸骨都没得入土,要发回到原籍的乱葬岗被野狗啃食。
见她这样小心,鸿鸢心疼不已,攥着盛愿得手红了眼眶:“我若是知道前脚走,后脚你就被卖到那处,说什么都要带着你。人心都是肉长的,可怜天下父母心,怎得到你这就变了……也不知道买你的那户人家是什么人……”
盛愿闪过一丝迷茫的痛楚,又很快恢复过来。
仿佛没听见一样若无其事的拿起地上的琵琶微微笑着:“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去候着吧。”
……
“主子,没有。”
十五擦着汗跑到在火柱下站了许久的身影旁,“大少爷那看了几回也没见着人回去,帐子里也没有,最热闹的地方也都看了,都没找到那谁。”
谢云霆被火光映照在脸上,昏昏暗暗的面色看不出喜怒。
单手握在腰带上,沉默不语。
忽而想起什么,大步流星的走到祭台的舞台方向。
鸿鸢的琵琶是镶嵌着绿松石的梨花,入手沉甸甸的,盛愿抱着琵琶手腕发酸,却谨记此时的身份是来献艺的,尽着本分掐着腰直挺挺的站着。
见鸿鸢捂着喉咙时不时咳嗽几声,面色不太好,刚把人劝走去喝些水再过来陪着。
忽而身前被一道阴影挡住。
“你……”
盛愿僵着背,听着这熟悉的语调,表面淡定,强行稳住想要转头就跑的念头。
急忙匆匆忙忙行了个礼,忍受着面前人肆意的打量。
沉默了片刻,谢云霆才开口:
“生面孔?怎么是你抱着琵琶?鸿娘子呢?”
好像没被认出来。
盛愿突然恍然她带着面纱,眼前的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脸,提在嗓子里的心缓缓放下。
勾着嗓子轻轻回着:“回少……大人,鸿娘子嗓子突然有疾,今夜是奴上台。”
原以为蒙混过去就能万事大吉。
忽而修长指尖顺着她的耳廓滑下,隔着面纱紧掐住她的下巴,盛愿被迫抬起头瞧着谢云霆唇瓣开合幽幽道:“把衣裳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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