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了。”
那账房被盛愿的样貌惊的眼前一亮,说话都不利索起来。
一双眼只盯着不放。
其实也不止是他,鸿鸢的样貌已属难得,可站在盛愿身边却还是落了下乘。
平日里盛愿从不上妆,都是清丽可爱,今儿这么一穿更显得眉眼如画,一举一动都让人挪不开眼。
盛愿犹豫片刻,跑出戏楼追了出去,鸿鸢不放心也跟出去。
一时间楼里的宾客目光都粘着到了门口,更不得自己也跟出去。
谢云笙将周围人的反应看在眼底,目光多了些深意。
“谢大公子,多亏您援助,我和鸿鸢才能开如此气派的戏楼。”
萧郎趁着鸿鸢不在,急忙凑上前恭恭敬敬弯下腰,不住的恭维。
谢云笙面色冷淡,斜眼瞥了他一眼,萧郎这才知道自己失言。
直到两人都到隐蔽处才连连打着自己的嘴。
“公子放心,没人知道这戏楼和您有关,盛愿也不不会知道的,就连鸿鸢,我也对她严格保密您的教诲。
我知道分寸定然将公子的话放在心上。说起来都是沾了盛愿那丫头的福,我定然会让鸿鸢时时提醒她好好伺候公子,定时将每月您那份收益和收集的信息送上门……”
“行了。”
见他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谢云笙掩住鄙夷,面上还是淡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
萧郎大喜,抬手就要接。
又被他躲了过去。
目光久久落在那瓶子上,连一刻都不愿意挪开。
今夜虽盛愿开了嗓,满座惊叹,但她毕竟不是楼里的姑娘,平日露脸还得是鸿鸢,有个这个药,鸿鸢的嗓子定能如常。
“这药容易上瘾不能长久吃,吃了也不能受孕,你可告诉过她?”
“知晓的,我同鸿鸢说过了,暂时不要孩子,这药也不是她一人吃,楼里戏子多,总要护着嗓子的。”
见萧郎眼神闪烁,含糊其辞,谢云笙只当没看出来。
笑意加重,将要递了过去:“如此,我就放心了。”
见盛愿两人从门外回来,萧郎急忙将药瓶塞进袖中藏了起来。
那树下吹萧的人早就离开。
盛愿眼底的失落还没收回,额头被帕子擦着汗,一抬头对上谢云笙关切的眼神,心虚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瞧你都急出汗了,可是见着了熟人,怎么急?”
盛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谢云笙淡笑着点破她的心思:“傻丫头,若真是云霆,他怎么会舍得不见你呢?”
被猜中了心思,盛愿更加尴尬,犹豫片刻才说出心里话来:“奴婢只是……只是想告诉他,奴婢要走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追出去。
那一会她只有一个念头,追上去若当着是他,她就想问一问那些对她口味了如指掌,在春日宴上那些精心设计,特意将鸿鸢接过来的种种,若只是要迷惑她的心从大少爷身边抢走,也实在太费心了。为她这么一个丫鬟,值得么。
鼻息一紧,闻到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随着大少爷的袖子传来。
不知是不是盛愿的错觉,墨绿色的衣袍袖口几点勾线比平日颜色更重一些,还想看清楚胃里一酸,险些吐出一口酸水。
察觉到她的异样,谢云笙眼帘微垂,长指掩住袖口,“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鸿鸢也反应过来,收起了原本想要留盛愿一晚的心思,温声劝着:“今日辛苦了,回去吧。”
盛愿也不好自己开口要留下,只能轻轻点着头。
跟着谢云笙出了戏楼。
见人走远了,鸿鸢招呼着楼里的宾客,和萧郎回到厢房,闷闷不乐坐下倒了杯茶。
忽然一个熟悉的药瓶出现在眼前,让她惊喜的伸手抓住。
“谢公子怎得给了你,为何不直接给我,或是让盛愿带给我,早知道有了药,便不用盛愿上台了。”
萧郎接过瓷杯,含糊地笑:“给我时,你同盛愿正好出去……再说了,今儿还多亏了她艳惊四座,日后不愁没有宾客上门来。”
“其实你不做苦肉计小愿也是愿意的,何苦在她面前哭哭啼啼,便是不愿,也是应该的,若是她今夜没来,这戏楼还能开不成了?本就是我自个嗓子出了问题,何苦让我觉得亏欠她心怀愧疚。”
“是是是,娘子说的是,咱们不说他们了,那屋的贵人还等着见娘子一面呢。”
萧郎从瓷瓶里倒出一颗丸药摊开在掌心里,半哄半推的诱惑鸿鸢吃下。
见她吞入喉咙,才重新露出了笑,领着人到了隔壁的厢房。
……
上了马车,刚走两步,忽而一阵颠簸险些将盛愿从座位上摔了下去,好在被谢云笙扶住才没撞到肚子。
盛愿惊吓未定。
急忙挣脱开怀抱。
抬头看到谢云笙面无表情还保持着扶着她的动作,青白的手背上一道鲜红的抓痕,刺目明显。
“大少爷,您受伤了!”
顿时心头一凛,还以为是她抓住来的伤,可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修的平整光滑,又有些不解。
“无妨,你不要在意。”
捻动着指尖,谢云笙随手抖落袖子盖伤,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马夫也听到了盛愿的惊呼知道犯了错,隔着帘子连连磕在地上。
“奴才该死,不是故意要伤到主子。”
盛愿更是愧疚,大少爷好心扶她,她不仅躲开,还抓伤了人,实在是不应该,还想仔细检查他的手,门外马夫颤颤巍巍的声音再次传来:“盛愿姑娘,还得请您下来看看,车撞到了个人。”
盛愿这才知道出了岔子。
急忙转身下了马车。
果然在地上躺着一个衣着褴褛的人。
躺在那瘦弱的如同一片叶子,头大枯槁的盖住了整张脸看不出死活。
“怎么好端端的撞了人?”
谢家的马夫都是从军中退下的,根本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传出去若是都知道了谢家当街撞死了人,影响也不好。
原本晚上街上人就多,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
“是她突然跑出来的,忽然站在路上也不动。”
盛愿蹲下身子,小心翼翼试探这人的鼻息。
地上的人忽然伸出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盛愿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就要站起身,可这人明明瘦的骨头暴起,偏偏力气大的惊人,死活不肯松手。
马夫也着了急,他们两个人竟然掰不动这么一个受了伤的人:“疯子,这人可能是个疯子,盛愿姑娘小心别被她伤了。”
“萧,萧。”
这竟然是个女人。
盛愿皱紧的眉头松开,这嗓音怪异,沧桑,却莫名耳熟的狠。
见她没有伤人的意思,盛愿反而冷静下来,弯着腰想听的更清她在念着什么?
“萧,萧……”
“小?什么小?”
打量着她瘦骨嶙峋,意识不清的模样,盛愿不知怎么就和那个被关在小屋里奇怪的女人对上了号。
越看,越觉得就是眼前的人眼前的人。
“是你,你还记得我吗?点心,我给你吃过点心。”
她问的小心,生怕吓到了眼前的人,可不管怎么问,这疯子嘴里都还念着那句让人听不懂的话。
“盛愿姑娘,血,你受伤了!”
盛愿低头,果然她的裙摆上多了些血迹,下意识的抚住小腹。
却没有一点异样感。
“这不是我的血,应该是她受伤了,快去找大夫。”
这人比上次看起来更加消瘦了。
神志也更加混乱。
虽目光所及看不到一处伤,可身子颤的厉害,更何况被马车撞了,更要好好检查。
盛愿刚搭上她的手背。
这疯女人尖叫一声连连后退了几步。
捂着手不停地抽搐。
“带她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