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笙手一颤,眼睁睁看着刚护着的人,又这么不知死活的冲了出去。
缓缓将扶着拐杖的手收进袖口,倘若不是当着官家的面,他此时真想笑出声来。
官家隔着帘子打量了跪在地上的人影一会,淡淡开口:“哦?”
盛愿匍匐在地上,努力整理着思绪,哪怕克制还是挡不住嗓子里的颤抖:“奴婢不知二少爷去幽州究竟做了什么,但,但奴婢知晓,便是论罪,也该审过之后,没有就这么把人打死的道理!”
“打死了?谢云霆?”
官家朝着谢云笙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冷冷垂着目,不知想到了什么,咳嗽声伴随着笑声从帘帐后传了出来。
“所以,你是为了谢云霆来问孤的罪,是么?”
这话一出。
盛愿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周围候着的官奴一个个屏住呼吸,恨不得将耳边捂起来,心里只剩不知死活四个字。
从未见过有人敢质问官家。
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盛愿被禁卫军拖出去乱棍打死。
“奴婢不敢。”
“孤看你什么都敢,上次和谢云霆闯孤营帐的事,孤还未忘。”说着官家话里多了些思索:“听说谢府大张旗鼓了半月,明日就要抬你做谢家老大的妾室,此时你又替谢家老二讨公道,这是什么说法。好女不侍二夫,好奴不从二主,若这两人有一日争的你死我活,你帮谁?”
话压在头上,盛愿茫然的眨着眼,进府之后不管是和谢云笙还是谢云霆,都如同搅乱的麻线,让她理不清,
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而方才还时不时开口解释的谢云笙此时也沉默下来,似乎也在等着她的答案。
“奴婢是谢家的……”
“若孤此时非要让你在他们二位中选一位呢?”
盛愿眉心一跳,明明只要张张口,可这个动作她如今也做的艰难。
好几道目光汇集在她头顶,什么情绪都有,盛愿认出了官家的威严,也察觉到了看热闹的。
猝不及防对上谢云笙幽幽的眼眸,茶色的眸子几近透明,看起来毫无情绪,却如同给她心口闷声打了一拳般,让盛愿猝不及防又湿了眼眶。
她急忙错开视线,闷闷开口:“陛下,谢云霆都已经死了,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忽然一阵马蹄声从远到近。
白马撒了欢的疾驰在巷子,全然不顾周围环境合不合适,也不管这里是不是有官家銮驾,目光无人横冲直闯的就这么冲破守卫,一直到轿撵一掌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马背上的身影一跃而下,连带着编六股的长鞭在空中跃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亮红色的飞鱼服瞬间点亮了整个街道。
双掌抱于胸前,一开口便是肆意飞扬:
“微臣谢云霆,前来复命。”
“伤口可处理好了?”
谢云霆知道这是免礼的意思,自顾自站直了身子,没直接回答,反而长指微曲弹了弹袖口,还装模作样的转个圈好似让官家能看的仔细些。
只看他那姿态,哪里看得出受伤的模样。
等一圈转了大半,谢云霆忽然停下,勾起唇角指着地上盯着他早就如同石化的盛愿,轻笑起来:“臣是没事,可这么一会的功夫,怎么女夷就跪在地上一副丢了魂的模样?若臣没记错,女夷也不该这时候还在这儿……”
说是在笑,哪怕是盛愿也看出他眼里的探寻。
“谢云霆?”盛愿试探性地小声喊着,即使有着语气熟悉的话音,和分开时一样的眉眼,她也不敢认。
明明那些人都说……明明大少爷说……
“她不知从哪听说孤杀了你,正要孤给一个说法呢。”
“哈哈哈……”
话音刚落下,谢云霆就哈哈大笑起来,还一边走向盛愿,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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