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听到轿撵行动时,挂在四周的金铃铛被风浮动叮叮作响声。
盛愿悄悄用眼尾去看谢云霆。
谢云霆不知是装作听不懂,依旧耍赖一般,还是没听见,只是沉默着将话不为所动的抛在一边。
又或是察觉到将官家的话丢在一边不符合规矩,过了半晌才懒懒开口:
“我跟着自然是为了看病,宫里那么多好医官,您也别小气让人给我看看,毕竟这身上可是实打实的挨了几下。”
官家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一路上,只剩下谢云霆有话没话的说着。
从路边的装饰,捡到今夜月色朦胧,到后天连头顶几片云都数的清清楚楚讲给官家听。
盛愿不知不觉原本惴惴不安的紧张感不知不觉荡然无存。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同样是在官家面前。
谢云霆总是游刃有余,说话大大咧咧没什么城府,反而大少爷句句字字都带着斟酌。
总是绕上几句才行。
刚到宫里,盛愿便被安排到了一处远僻的偏殿修整歇息。
御书房内。
谢云霆坐在下侧,正被医官缝合小腹上的伤口。
不远处宫女正伺候着管家更衣。
六七个宫人进出有序,殿内安静的连呼吸声大些都能听见。
谢云霆面不改色看着小腹上小指那么长的伤口被细细缝合好,连哼都不哼,始终面不改色。
直到身旁投下一道影子,才换成露出几分隐忍,抬起头。
换掉龙袍穿上准备就寝的软缎中衫,官家没了高高在上逼人的威慑。
反而就像邻家上了年纪的老者。
顾不得腰上还在缝合,谢云霆作势要起身行礼,医官惊呼声刚溢出喉咙,就被官家伸手拦下。
垂目端详了一会谢云霆身上的伤口,被宫人扶着到高位坐下。
谢云霆面色如常,缓缓推开医官,将衣襟重新系好。
殿里的宫人跟在医官身后轻手轻脚出了殿,关上门,殿中只剩谢云霆和官家。
没了旁人,两人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官家冷声单刀直入:“知道行刺的人是谁了么?”
“许是绕乱女夷游街的那伙人是同一伙,陛下放心,巡防营的兄弟自然会尽快查出真相禀告您。”
谢云霆没有起身,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看不出神色。
官家从一旁暗箱拿出几个瓶瓶罐罐,打开后满殿都洋溢着一股异域的幽香,从中间拿了一个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才半眯着眼睛看向下位的谢云霆:“巡防营查,那你做什么?你遛进京,避开抓捕的人,还冒险到孤面前救驾还眼巴巴跟着进了宫,别告诉孤,就为了粘着那个小丫头。”
“陛下别忘了,我一直没官职在身,是顶着哥哥的名义替您办事,如今他回到朝中,我自然是白身无拘无束,哪来的能力查案。”
谢云霆不禁笑了笑,虽然他本意不是粘着盛愿,但听官家这么说,心情不由的好起来,若不是地方不对,他还想吹两声哨子。
他可不愿意承认,这些日子都没好好和这丫头在一处,只要能有任何机会多相处一会他也是愿意的。
“因为没给你一官半职,所以你自导自演行刺和救驾!”
官家突然带着蓬勃的怒气,几乎下一刻就要让人进来压着谢云霆斩首也不为过。
可他斜睨了台下的人许久,原先设想见面时看他隐忍怒气、瞠目结舌,甚至冤枉的痛苦,挣扎,惊恐这些神色都么瞧见,不免有些失望。
“陛下若是真怀疑,就不会答应让我进宫,更不会和我单独谈这些。”
谢云霆头一歪,俊逸的面容上是正经的不能再认真的肯定:“就算我不说,您也会让我今夜秘密进宫。”
……
盛愿躺在床上。
空荡荡的大殿让她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她第一次到后宫,也是第一次住进这么大的屋子。四处都觉得透露一股子阴森森空洞。
脑子里也不由自主想起从前在村子里,那些老人说的皇宫里最多的就是冤死的宫人和怨气冲天不得宠的妃子,见着生人味就是要吃呢。
盛愿不敢睁眼,生怕随时从哪爬出来个鬼咬她的脚。
可眼睛看不见,耳朵却比平替还要灵敏。
门滋啦一声从外开了条缝。
好似有什么人站在那,静静看着床上的盛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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