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杨书才甚至想着，要是没有废除一夫一妻制就好了，那样，他也许能同时拥有柳小红和麦草两个人，麦草给他温柔和体贴，柳小红带给他无上的荣耀和体面，那样该有多好。
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渣子的心也是有些贪得无厌呢。
杨书才自从和柳小红结婚以后，两人一起回杨家村的次数屈指可数，去年过年时，在杨书才的百般央求下，柳小红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回了一趟家，腊月二十八回的家，大年初二便走了。
今年过年，两人回家的更晚，三十那天才进的家门。
因为过年，运输公司也放了假，没有汽车可坐，柳小红的爸爸公车私用，派人将二人送回了杨家村，走的时候还安慰柳小红说，等到初二一早就过来接她。
亲家竟然派车将杨书才和柳小红送回来过年，这在杨书才爸妈看来，可是倍有面子的一件事，而这面子可都是柳小红带给他们的，所以杨书才的爸妈对柳小红愈加的奉承，尤其是看到柳小红已经大了肚子时，两人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对柳小红更是百般讨好。
柳小红被两个老人当主子一样棒着，心情很是不错，对杨书才和他的爸妈也难得地有了好脸色。
不过，这样其乐融融的气氛，也仅仅维持到大年三十的晚上。
大年三十，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团圆饭，饭桌上，杨书才妈小心翼翼地问柳小红知道不知道肚子里是男娃还是女娃。
这句话让柳小红非常不爽，其实她并不知道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可她就是想要气气杨书才妈，所以没好气地回杨书才妈道：“是个女孩。”
杨书才妈听了就是一愣，半天才讪讪地开口道：“头胎是女娃也好，女娃好使唤，等以后生了男娃，她也能帮着一起照顾弟弟。”
柳小红自小就是被她的爸妈宠大的，在她的意识里，可是没有男尊女卑这种观念的，因为她父母的宠爱，她甚至觉得，女孩子更应该是高男孩子一等。
所以柳小红听了杨书才妈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当下就沉下了脸，“生啥生，生一个就够了，我可没打算生两个。”
柳小红这话一出口，杨书才妈可就有些急了。
杨书才这一代已经是一棵独苗苗了，要是柳小红只生一个闺女的话，那老杨家这一门不就断了香火了吗？要是这样，他们以后有啥脸面去见杨家的列祖列宗啊。
心里一急，杨书才妈也顾不得对柳小红的敬畏了，把婆婆的架式也摆了出来，“小红，光生一个闺女可不行，咋说你也得生个男娃出来，书才已经是棵独苗苗了，你要是不生个男娃出来，杨家这一门不就断了香火了吗？那以后你们可没脸见杨家的祖宗了。”
柳小红的脸上已经是山雨欲来的样子了，杨书才吓得赶紧打断了他妈的话，“妈，我们现在城里生活工作，人家城里可不兴这一套，都是生男生女都一样，再说了，现在国家开始鼓励只生一个，要是生多了，工作都可能保不住呢。”
“工作保不住那就回家，女人嘛，最主要还是生孩子，给男人传宗接代，把自家男人和孩子伺候好了，比啥都强……”
杨书才妈一激动，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自己脑子里固有的那一套思想一下子就吐噜了出来。
杨书才妈的话让柳小红非常恼火，她哪听过这样不中听的话啊，于是她也不管过年不过年的了，立刻就翻了脸。
柳小红把手中的筷子往桌上狠狠地一甩，对着杨书才妈冷冷一笑道：“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反正我只要这一个，你要是觉得女孩不能给你们老杨家传承香火，你大可以叫书才跟我离婚，让他再娶一个去。
还有，我想我得让你知道一点，我嫁给书才，我是享福来的，我可不是累死累活的伺候他来的，你要是替你家儿子委屈，你也可以叫他跟我离婚，让他再找一个愿意当牛做马伺候他的媳妇去！”
柳小红说完，站起来阴沉着一张脸就回了自己屋。
杨书才一见柳小红发了怒，立刻脸红脖子粗地冲他妈吼道：“大过年的，你说你好好的说这些干啥，你是成心不想让我跟小红回来过年是不是？”杨书才说完，急忙站起来，回屋哄柳小红去了。
杨书才妈被杨书才吼得有些发懵，一脸不解地看向杨书才爸说：“女人不就是给自家男人生养孩子传宗接代的嘛，我又没有说错，你看书才咋急成这样？”
杨书才爸也被柳小红那句“肚子里是个女孩，她又只生这一个孩子”给震住了，到现在一直都回不过味来，拿着一双筷子坐在那里发愣，听了杨书才妈的话，当下把手里的筷子也给甩了，冲着杨书才妈就是一瞪眼。
“你说你也真是不长眼，你啥时候不能说啊，偏偏挑大过年的说，小红和书才他们能不生你的气吗？
再说了，小红是城里媳妇，能拿她跟咱农村的媳妇比吗？你说你这人，白活了这么大年纪，越活是越犯傻。你赶紧去跟小红赔个不是去，你对她多说些好话，叫她别跟你计较。”
杨书才爸炮轰了杨书才妈一顿，站起来也走了，留下杨书才妈一个人在那里发懵。
杨书才妈被自已男人和儿子吼了一顿，她心里还真是觉着委屈，因为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
在杨书才妈心目中，女人不管是高贵还是低贱，不都是要为自家男人生儿育女的嘛，不都是要伺候好自家男人吗？
心里委屈归委屈，杨书才妈有一点还是很清楚的，那就是绝对不能惹柳小红生气，既然自己惹她生气了，那就听自家男人的话，去给她赔个不是吧。
杨书才妈站起来，准备去杨书才房里好好给柳小红赔个不是，哪知她刚刚走到屋门口，便见着柳小红拎着自己的小包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杨书才跟在她的后面，做低伏小地央求着她什么。
“你别跟我说那些废话，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家人，是成心不想让我回来过这个年，既然这样，我现在就走，我让你们自己一家人好好过个团圆年，以后，你别再央告我回来了，我也不稀罕你们这个家！
现在孩子还没有生出来呢，你们就看不上我跟孩子了，那好啊，等以后孩子生出来了，也跟你们家无关，我自己的孩子，我养的起！
我就是养不起，还有孩子的姥姥跟姥爷呢，我不指望你们来养，你们要是觉着碍眼，你趁早跟我离婚再找一个女人给你生养儿子去，她爱给你生养几个就生养几个行了吧。”
柳小红说话的语速快，她走的更快，再加上杨书才怕她跌倒也不敢硬拦她，所以一转眼的功夫，柳小红就冲出了杨书才家的小院子。
杨书才妈赶紧跟了上去，赶上柳小红，小心地对柳小红赔笑道：“小红，你看妈刚才也是糊涂了，也不知道刚才都跟你说了些啥，小红你是个识文断字的，你别跟妈这个大字不识的人计较，刚才妈说的那些话，你就当妈是在放屁。小红，你看，外面的天也有点黑了，你有了身子也不方便，要是摔了碰了就不好了，咱还是回家吧。”
“哟，我要是出了啥事，不正合了你们的心意了吗？估计你们心里正巴不得我死吧，我要是死了，你们不正好有借口再给你儿子找一个吗？再找一个好让她给你家儿子多生几个孩子，也好给你们老杨家传宗接代。”
柳小红说的声音还挺大，杨书才妈怕被街坊邻居听到了出来看笑话，只想着赶快把柳小红请回家里去，对柳小红愈加的做低伏小，哪知柳小红并不领情，嚷嚷着一定要回城里去。
就这么拉扯间，已经有邻居被惊动了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看清是什么情形后，都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起来。
杨书才妈真是被羞红了脸。
自从杨书才考上了大学，杨书才妈在村里人面前，都觉得有些高人一等，尤其是杨书才又娶了个有头有脸的城里媳妇，杨书才妈的下巴更是要翘到了天上。
虽然柳小红家话里话外都有些看不起他们杨家，就是杨书才的婚礼都是在城里柳家的主导下办的，而且杨书才的婚礼，柳家压根就没有让他们老两口过去参加，杨书才这个样子，其实就跟倒插门差不了多少。
这样的情况，要是换了一般人家，可能会有些承受不了。
杨书才爸妈开始时也有些无法接受，不过后来他们又安慰自己说，人家柳家是城里的大户，大户人家的规矩，他们这些乡下老土肯定是懂不了的，既然杨书才以后要仰仗着柳家，那一切就按柳家的来，反正不管怎么说，儿子总归还是自己的，等以后生了孙子，孙子姓不了柳，还是会姓杨。
不过这些话，杨书才妈是不会在村里人面前说的，在村里人面前，她一般都是粉饰太平，柳家做的出格的事，也让她找些好的借口给遮掩了，反正她就是把柳小红的爸妈和柳小红夸成了一朵花，只夸得村里人人都羡慕她结了个好亲家，娶了个好媳妇。
可是今天柳小红的表现，把她遮掩的很好的假象都给暴了出来，以后她在村里人面前说的话，还会有谁相信啊。
以后别说信她的话，估计都会笑话她吧。
“小红，你看这大过年的，咱别让人家看咱家的笑话，咱回家吧，算妈求你了，你跟妈回了家，你想让妈咋做，妈都答应你，你要是觉得不解气，你就打妈两下出出气行不行？妈跟你保证，妈以后再也不在你跟前乱说了。”杨书才妈压低了声音跟柳小红央求着。
“小红，你看这天都黑成这样了，路也不好走，你要真摔着了可咋办？小红，你就再忍两天，等到了初二爸过来接咱们了，咱们立刻就回城好不好？”杨书才也赔着小心劝着柳小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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