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孙嬛顿时大怒,抬手就要扇吴笑烟的嘴巴,吴笑烟反手一挡,孙嬛嗷一声惨叫着把手缩回来了,这还是吴笑烟手下留情了,否者这一下子,她这胳膊也别要了。
“不愿意便算了,咱们过去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吧。”
孙嬛捂着胳膊,眼圈红红的,看着吴笑烟,一咬牙,转身走了。
可吴笑烟看着她的背影,谜了眯眼睛--最终,孙嬛没再说什么“你含血喷人”“我不可能”之类的。
这是她不屑于说这些怕脏了自己的口,还是她心虚呢?
“将军,快歇息吧。”白三姑笑嘻嘻的进来了,“两位小殿下可真是好,一点也没让将军受苦。”
方才面对孙嬛时神采奕奕的吴笑烟,现在面上也露出了一丝倦容:“是呀,我也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松。”
她是头一回生孩子,可她看多了女人生孩子,尤其她知道的最早的女人生孩子的印象,就是死亡。一个给她生命的女人,一个改变了她命运的女人,都死于难产。甚至从不怕什么的她,也心生惶恐畏惧,只因为生产这事儿就是女人的一道催命符。可事前她有多担心,这事情就有多出乎意料的顺利。
看了一眼放着两个孩子的摇篮,吴笑烟噗嗤一声笑出来:“得亏摇篮准备得够大,太子当时搬来,我还说太大了,这要是这样,哪睡得开啊……”
话说完,她眼睛也闭上,睡过去了。
两个孩子出生后半个月,薛怀瑞回来了。
他回来前一天,就有人传信回来了。吴笑烟的产房里已经提前拾掇了好了,她不想要熏香,干脆就让人端来小炉,拿了橘子和苹果加了糖,在房里熬。她自己也用温手巾擦了头脸,身上,又用大靠枕支起来,一大早就等着了。
要说之前也没那么想他,可是这一听说人要回来了,突然之间就有了种望眼欲穿的滋味儿。
薛怀瑞也是急着回来,他在外边就知道吴笑烟生了,还一气生了俩,他头两天腮帮子险些笑得脱了臼。可是在外头的时候还带着公事,即便知道这不过是他爹想出来调他出去的法子,可要干就得干好了。
等到回来,进了源埠了,却还不能先回家,得先去户部,把差事销了。销了之后吧,他本来想走,可是户部的尚书孙朝明--对,就是孙嬛的爷爷,把他叫住了。
“太子慢走,陛下之前说了,只要太子回来,便请入宫去。”
“谢孙尚书。”薛怀瑞一脸感激,其实肚子里已经开骂了,他对他这位爹的尊敬是越来越少了。
“你我一家,无需这么客套。”孙朝明捏着胡子,笑得一脸和蔼。
已经行礼要走的薛怀瑞动作顿了一下,孙嬛嫁给他不是一两年,但孙家从来都没有靠向他的表现。他不亲近孙嬛,也就等于放弃了拉拢孙家的可能。基本上,两边一直都是很礼貌的保持一段距离,到如今他和孙嬛的糟糕关系已经众所周知了吧?所以今天孙朝明这话是什么意思?
最终薛怀瑞只是笑了笑,转身走了。
不管孙朝明这是客气,还是真的想要靠过来,薛怀瑞都准备装傻了。他对孙家没有拉拢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薛怀瑞进宫的时候,另外一间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內侍没把他带进议事的正殿去,他带的他去的地方是他老子的“寝宫”--因为不是皇宫,所以挂着这些不同职能的地方也就是不同的院子。
而寝宫里,薛慈轩正在观赏歌舞。
在院子外头薛怀瑞就听见歌声了,悠扬婉转的歌女的声音,仿佛如今他们身处的并非乱世,而是太平盛世。
薛怀瑞站在门口就不动了,里边的都是他老子的女人,该避讳:“还请这位班班进去通传一声。”
带路的內侍赶紧让开薛怀瑞这一礼:“不敢,不敢。奴婢这就进去为太子爷传讯。”
內侍进去不一会儿,薛慈轩身边的季福出来了:“太子爷,陛下有请。”
季福笑呵呵的,对薛怀瑞也恭敬得很,其实心里在可怜薛怀瑞,被自己亲爹戴了绿帽都不知道。
“不方便吧?”薛怀瑞皱眉,这歌声还响着呢。
“陛下说,愿与太子同乐。”
“……”薛怀瑞刚知道,薛慈轩还有这爱好,既然不是正事,他是真相甩手就走,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只能进去了。
一进去薛怀瑞就无奈了--他这亲爹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此时这院子里,回廊上乐工歌娘正在卖着力气吹拉弹唱,院子中一丈见方的地方铺满了雪白的小羊皮,有妖娆的舞姬穿着没遮多少的彩色纱衣窈窕起舞。
薛慈轩坐在上首,在两位妃子的殷勤伺候下吃喝。
薛怀瑞低着头,找了个偏地方行礼了:“拜见父王。”
薛慈轩喝得有点脸红,但是眼睛很亮,显然意识清晰:“瑞儿,一路辛苦了。来人,赐座!”
他一声赐座,內侍立刻把明显早就准备好的几案矮墩搬过来。
“父王,儿臣刚得了一对儿女,可否……”这要是公事,薛怀瑞自然会安心留下,可这吃喝玩乐?算了吧,他还是觉得回家去看他最爱的女人,以及他最爱的女人给他生的儿女更让他快乐。
“怎么?瑞儿觉得妻儿比之老父更重?”
“……”这完全不好比较啊。薛怀瑞真想说一声“是。”可没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儿臣谢过父王。”
“你与孤,父子二人,很久没有如此小聚了吧?”
“父王政务繁忙。”
“只是孤忙?你可是要比我更忙啊。”
“为父王,为炜国,一切应当。”薛怀瑞一拱手,说出来的话,端的是威风凛凛。
“瑞儿啊,你长得可是真像小雅啊……”薛慈轩长叹,“每次看着你,孤都想着,若是小雅还在世,那该多高兴啊。”
薛怀瑞低头,沉痛状,并不言语。吴笑烟偶尔会跟他所受世子妃的事儿,即使吴笑烟说起她时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但他总觉得,那位未曾谋面的母亲,可是比这位行事越来越古怪的爹,让他私心里亲近多了。
“来!咱爷俩来一杯!”薛慈轩举杯敬酒。
薛怀瑞跟他爹走了一个,酒是好酒,可薛怀瑞喝着却觉得乏味得很,心里惦记的却是回家跟老婆孩子喝白开水。
薛慈轩也不在意儿子的寡言,反正他敬酒,薛怀瑞就得喝,那他就不停的敬酒。
喝到第三杯酒的时候,薛怀瑞察觉出来不对劲了……
流觞站在门口犹豫了半晌,才一咬牙进到了屋里:“夫人,宫里刚来了人,说太子爷今儿个歇在宫里了。”
吴笑烟抱着儿子正在喂奶,她不愿请奶娘,这几日都是自己喂的。小家伙喝着喝着就睡着了,吴笑烟把他裹好,递给白三姑。又对流觞道:“拿我的披挂来。”
“啊?”吴笑烟这一声,让房里的女人们都愣了,“夫人,您这是要……”
“接咱们太子爷回来。”
“夫人……你这……你这月子还么出呢,况且太子爷不是在宫里吗?您这要怎么接啊?”流觞觉得有点脚软,身子摇晃了一下。
到是李芝并其余几个女军爽利得很,问一声:“将军,您的披挂在哪呢?”
“正屋里,进去就能看见。”
眼看着女军们这就转身去拿了,流觞一咬牙,也只能跟着去了。
披挂拿回来,吴笑烟已经从床上站起来了,她恢复得快,这才半月,如今恶露已经排净,肚子也缩回去了一小半,只是她原本的肚子大得厉害,因而如今看起来也是丝毫不小。
可是肉都是松的,吴笑烟用腹带勒紧了肚子,铠甲穿上也就是有点紧。
披挂好了,马也被拉来了,流觞还取了沥血军的大旗,吴笑烟把大旗接过来,朝马屁股后头一插,拎着她的大斧,径直出府去了。
此时天还亮着,源埠依旧是来往行人如织,突然冲出来一个全身披挂的女将军,闹得不少人都惊呼连连。
“这是廖将军?”
“不对吧?廖将军去年回来述职,我见过,这不是廖将军啊。这位女将军她比廖将军……哎哟!”
边上有人拍了那说话的人一把:“没瞅见马后边的旗子吗?那是沥血军的女将军,就是不知道是哪位了。”
一说沥血军,之前那被推了横眉立目的人,立刻一脸的感激。
倒不是沥血军多跋扈,而是知道沥血军,就知道有开遍各地的各式作坊。作坊虽说是也有男人干活的,可最多的织造纺那可都是女人做事的地方啊。即便自家的婆娘没在作坊里,可七大姑八大姨的,总有亲戚在那里边赚银子。
他在这腹诽沥血营的女将,备不住就被传到亲戚耳中,那可就要闹出事端来了。
“看这女将是朝宫里去了,都这个点了,怎么回事?”
国人多有看热闹的爱好,有人奇怪,就有人问“一块去瞅瞅”?于是就一块去瞅瞅了。
(/30043/30043208/1579879.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