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尔蓝盘膝而坐在榻上,紧闭着双眼,不断的有黑雾从她所坐的下方飘起来,黑雾很黑很纯,顺着她的上方不断的飘去,却始终不飘过她头顶,只延伸到她头顶补就不再往上长,周身都是诡异的气息。
何奈川推开门走进来,上官尔蓝收回了气息,睁开眼,“来了。”
何奈川点头,将手中的帖子交给她,“这是坦斯国送来的投降书。”
上官尔蓝结果打开一看,密密麻麻的都是奉承和臣服的话。征战五年,何奈川和甘宿的名气早已打出去,而她又令众人人人自危,所以近一年,敢出来宣战的国家已经很少了。加上百姓的拥戴,其余的几个国家几乎都是名存实亡。只待他们走到那个国家门口,百姓就会自发打开城门迎接他们,轻松入城。这在五大洲的历史上头一次出现如珈蓝国不战而胜的战役。
珈蓝国,女帝往生,幸大洲,这是现在人们想到珈蓝国时想到的顺序。在连阳国,天照国,浣月国,旌国,人们谈起珈蓝国无不一敬佩,再到感叹,再到戒备。无不好奇那突然站出来的女帝,在众人没缓过神时,带着她的一支军队颠覆了原修洛希帝国,五年来一点一点的收复着幸大洲散落在各地的附属小国,慢慢成长到现在,各国家领导人在惊奇惊叹的同时也都在提防着那位传说中的女帝会不会把头转向他们这边来。倒不是怕战,实在是战争一起,毕竟生灵涂炭,百姓安逸了这么久,若是开战,这五大洲,便都乱了。所以他们很希望这位女帝能够看清楚,收复幸大洲失地可以,但万万不可打到其他四大洲去,否则,他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关于女帝的喘传奇,越来越离奇,甚至都出现了往生女帝其实是天上下来的仙女,是上天派她来收复失地,让深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幸大洲子民救出于苦难当中。当然,会传出这样憧憬传说的也只有珈蓝国的百姓们,对他们而言,往生女帝就是他们的神,只有有她在,他们就不怕没有国,没有家。因为有她所以安心,因为有她所以幸福,因为有她,他们团结。
何奈川看着上官尔蓝那发白的却没有生气的脸庞,心里头也是急,可急也没用。都五年过去了,他家姐姐还是往生者,一点都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而且她还兼顾着她肚子那永远长不大的小生命,说句痛心的话,何奈川不只是一次动过要将那个小生命扼杀的想法。但他永远不会事先,这是姐姐的孩子,是她宁愿用自己生命也要留下来的孩子,他不能,不能做出让姐姐伤心的事。
他抬起头,问道:“应承吗?”一般情况下她都会应下,可也有特殊的时候,若是查出对方没有诚意,她会在进城后直接将前国主斩杀,连带着族人,可以说是诛灭九族!
“坦斯只是一个边境小国,而且并不富裕,百姓都是靠打渔为生。应下吧,进城后一样安抚百姓,和以往一样。不过坦斯确实个很好的贸易商口,让人想个办法把这个渔业建立起来,说不定这里会成为我们珈蓝国的第一渔业茂市。”上官尔蓝笑笑的说着,似乎已经看到未来这座城市繁盛的景象了。
何奈川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却将她的话记住,到时候直接再纹风不动的转达就好了。
见他没有离开,上官尔蓝倒是有些奇怪了,问道:“还有什么事吗?”这些年她也不单单只是在征讨,她也在慢慢的让现在的躯体熟悉力量,在时间的积累下,她的力量已经可以将她肚子里的宝宝护住了,和他爹爹的力量一起,护紧了他。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温暖,偶尔时他还会踢她。
“……明天是小乐子登基的第三年。”何奈川幽幽的说,也就只有在提到小乐子时他声音才会带上感情。
想到小乐子,唔,上官尔蓝又是一抽。都五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是不是还是那么淘气,有没有惦记着她?还是把她给忘记了?太多太多的疑问和信念,让上官尔蓝有时都不敢想起他,比想起奚瑾烨还要痛苦。奚瑾烨怎么说都是个成年人,何况是他先做错事,惩罚他她从不觉得过份。然小乐子何其可怜,他若是别人家的小孩她都让人去把他接过来到自己身边了,可惜了,她要是真抓他过来,相信过不久奚瑾烨也找过来了。她一忍再忍,一忍就是五年,她都不知道这五年她是怎么撑下来的,或许也有她肚子里宝宝的功劳吧。
小乐子在三年前突然登基为帝,他那位亲爹当着大臣的面承认小乐子其实是他的儿子,还解释因为奚瑾烨的教育最好,就把孩子过继给他养。现在孩子养得差不多了,就想要认回儿子,让他继承皇位。加上有奚瑾烨的支持,小乐子做小皇帝倒也没多少人反对,反对也无效,平白还要惹来奚瑾烨和奚瑾耀两人的不满,大臣们也干脆,顺水推舟,小乐子三岁时,成了小皇帝。
但据情报说,小家伙虽然是皇帝了,但还是住在王府,依旧住在他原先的院子。把皇宫当成了驿馆,想来就来,想走谁也拦不住。有事的时候进去一下,然后再出来,完全不当自己家。或许在小家伙看来,曾经他和嫡娘生活过的王府才是他的家。
“嗯?你想送什么礼物给他?”从小乐子登基后,上官尔蓝每年到这天都会让人给小乐子送不少珈蓝国小孩子的玩具或者好吃的东西给他。外人以为珈蓝国在讨好连阳国,但连阳国知情的大臣和奚瑾烨奚瑾耀都知道,珈蓝国完全是把小乐子当成小孩子在哄,而且哄得很好,把小家伙哄得很开心。
“我让人给他送去了程钦国国主的皇冠和戚国国王的手杖。”想了想,他又补充道:“都是他一个月以前写信来要求的。”
上官尔蓝失笑,“合着他已经那上瘾了,还开口讨要。”还真不知客气为何物。
“他想要,就给。”这是何奈川纵容小乐子的证据。
“你一会让人把前几天我得到的那张碎图给他玩。”
上官尔蓝说的碎图是在攻占一个国家后无意中得到的一件东西,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一张图被撕成了无数张碎片,被完整的保存在一个盒子里。上官尔蓝没心思去动它就一直放着,想着小家伙定然会无聊,就送给他当拼图玩得了。说不定这玩意真是个好东西也不一定。
何奈川点头,赶紧下去吩咐人给小乐子送去东西了。
小乐子收到这碎纸片已经是在他收到手杖和皇冠的三天后了,当他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碎纸时,顿时有了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奚瑾烨路过时无意中看到他正坐在大厅的地毯上,地上放着一个盒子,他走了进去,站在他面前,“哪里来的?”
听到声音,小乐子头也不抬,“人家送的。”
“谁送?”
“珈蓝国使臣。”小乐子说着伸出小手抓起碎纸看了看,好奇怪的看着。然后抬起头,看着一头白发的爹爹,递给他,问道:“爹爹,这是珈蓝国女帝送给我的,这是什么?”
女帝?奚瑾烨闻言便蹲下身查看盒子里的碎纸,纸似得太散,根本没看法看出是什么。这几年,珈蓝国每年都会有送东西来给这个小皇帝,别人不知道他知道,珈蓝国决无讨好之意,可为什么这么频繁送东西来他也猜不出原因。
小乐子看了自家爹爹一眼,特别是看到他的白发时,小乐子就想下意识的去忽视。每每看到爹爹的白发总让他想起嫡娘,最开始嫡娘一直不回来,他最怨恨的就是爹爹,最讨厌的就是他,因为他把嫡娘弄不见了,连纳兰姨姨都不知去向,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在滴娘失踪后,纳兰姨姨跟着云潇回了浣月国,在那边定居了。后来他就不叫爹爹了,总是做些他讨厌的事,后来皇帝爹爹和他说,爹爹也有苦衷,爹爹也好想好想嫡娘,比他还想,小乐子听到这里很不服气,他才是最想嫡娘的!
皇帝爹爹和他说了好多,大抵就是你要谅解你爹爹,他已经没有你嫡娘了,又得不到你的原谅,你让他怎么办?
这话说道小乐子的小心坎里了,他想起了爹爹的白发,想起众人都说爹爹的白发是因为嫡娘不见了才有的。于是小家伙不再讨厌爹爹了,还每天陪着他,跟在他身边,在他一个人时会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他想,他和爹爹一直等着,嫡娘就一定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的。她舍不得可爱的小乐子,也舍不得爹爹。
带着这样的信念,小乐子一等就是五年,无数个夜里他因为梦到嫡娘而半夜哭醒。而每每他哭醒时身边都会有爹爹陪在他身边,哄着他,带着他入睡。
“你好好玩。”拍了拍小乐子的小脑袋,奚瑾烨不再注意这些碎纸了,起身便离开了。
上官尔蓝离开后,他就这般行尸走肉的活着,或者最开始有对奚瑾耀的诺言,要留在连阳国十五年。但是近几年,他却是因为小乐子而继续留下来的。因为小乐子是她疼爱的儿子,她不在,她一定不希望在小乐子还小时他也跟着离开他。所以,他留了下来,扶持着他做皇帝,教他怎么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王府里现在一个女人都没有,早些年的时候他就遣散出去的遣散,奚瑾耀带进宫的带进宫,现如今的摄政王府早已没有以往的热闹,走到哪里都是安安静静的,连下人工作时都不敢闹出太大的声音。王府里陷入这样寂静的诡异的气氛中将近五年,每个下人都在猜测,一定是因为王妃失踪了,摄政王伤心欲绝,死心,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
厅里坐在地毯上的小乐子看着盒子里的碎纸久久不动,原本灵活淘气的眸子此刻暗沉如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起盒子,揣在手里就跑出门了,直奔霍家。
霍思源小朋友现在已经有八岁,已经是董事的年纪,和小乐子一路走来,他无疑是最了解小乐子的一个。两人坐在甲板内,一起盯着碎纸,霍思源皱眉一紧,指着碎纸问道:“你拿这些废纸给我看做什么?”霍思源早就修炼,周身也很有气势,和小乐子一比,还真是势均力敌。
“这不是废纸,这是珈蓝国女帝送给我的。”
“珈蓝国女帝。”霍思源喃喃的念了句,奇怪的问道:“那她送这些碎纸给你做什么?”
小乐子摇头,“就是不知道才找你啊。想想办法把它拼好,相信秘密也就出来了。珈蓝国女帝送的东西,肯定不会太差,说不定有惊喜。”这样想着,小乐子的干劲就起来,他也就对未知的东西很是感兴趣。
“那你自己拼吧。”霍思源看了一眼不成样的碎纸,身体往后一到,不理之。
“一起来。”
“我没兴趣!”
“霍思源!”
“我没聋,别叫得这么大声,别以为你现在是皇帝我就怕了你!”被吵的霍思源凶神恶煞的盯着了小乐子一眼,翻过身子就想睡觉。
然他刚闭上眼睛,一道战气就朝他袭来。他快速的起身躲开,难以置信的看向小乐子,怒道:“奚长乐,你敢袭击我!”
“朕是皇帝,敢忽视我,就是袭击你了咋滴!”小乐子蛮横的道,连朕都出来了。
霍思源可不管他是谁,运气战气,冲上去就和小乐子扭打在一起,甲板上顿时传来“啪啪”地打斗声,晃得船身直摇。
此时的小乐子哪里知道,他每年最期盼珈蓝国女帝的礼物,其实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嫡娘为他精心准备,都是看准了他的性子送来,从没出现过差错,他又哪能不喜欢?一颗思子之心,没有经过的人,根本无法理解,也无从感受,这宛如要剜她的心一般的难受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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