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琢磨,明白了。
之前自己不是说过“隔着锅台不上炕”的话吗?
是不是他觉得自己不但盘腿大坐地上了炕,而且还有要一脚把锅给踩漏了的意思?
咱就说,隔着这样的锅台,能不能上炕?
算过了账,拿了三百六十多块钱,钱亦文又钻进了供销社屋里。
一条金葫芦,外加两盒翡翠。
想了想,又买了一包茶叶。
刚要走,突然想起来答应儿子的铁皮小鸡。
资本也不能恣意妄为,也得说话算话。
不光买了铁皮小鸡,还买了一个会打鼓的小熊。
要有战略眼光,万一哪天这小子又横在中间,这玩意儿一拿出来,还不得让他立马乖乖地滚到一边去?
“王哥,多喝点茶,少抽点烟……”
钱亦文一边说,一边拉开抽屉,茶叶和烟,塞了进去。
“你看看你,又整这事儿!”
“感谢感谢王哥,应该的。要不是王哥引见,上哪儿能听着李同志那些专业知识去?”
“嗯,有收获就好。”王维忠看了一眼红头涨脸的钱亦文,问道,“我听他说要上你家,干啥去?”
“啊……李同志说馋山野菜了,让我给整点老桑芹和猴腿儿。”
“好好处着吧,没准能帮上大忙。”
“要是真能借上啥力,那更得感谢王哥了。”
“也没帮上啥,说啥谢不谢的……”
钱亦文知道,王维忠心底里的不快,不是几句话、一条烟能抹去的。
但是,利益面前,他必须得这样做。
利益的最大化,是他眼前所追求的。况且,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回到三合堡,路过三弯子家时,又过去闲聊了几句。
不为别的,就为了把车上的几根羊蹄叶子让他看到,同时看到他的院子里也有些晒得半干的羊蹄叶……
心满意足后,才去李得富的小供销社打了二斤酒,顺便还了欠下的九块六毛钱,往家走去。
“钱小子……”有人叫他。
钱亦文定睛一看,原来是二狗子的妈。
二狗子妈坐在自家门口,一条腿搭在板凳上。
高高肿起的脚踝,泛着亮光。
“二舅妈,这脚脖子咋还没好?”钱亦文关切地问道。
“唉……伤筋动骨一百天,哪能好那么快。”
“用药了吗?”
“刚崴的时候,二狗子买了几包,吃没了。”二狗子妈双手环抱大腿,吃力地把腿挪了挪,接着说道,“死贵的,老吃哪能吃得起……”
“这都肿成这样了,怎么着也得吃点止疼药啊!”
“硬伤,吃药也得慢慢养,花那钱干啥。”二狗子妈一脸无奈。
钱亦文知道,她不是不吃药,而是那两块钱花没了。
“二狗子呢?下地干活儿去了?”
“唉……下啥地呀!哪还有地呀?”
二狗子和他一样,能卖的,绝不留……
二狗子妈叹了口气,说道:“屋里头磨镐呢,说是明天也要上山采药去。”
正说着,屋里头的二狗子也看到了钱亦文,走了出来。
见到二狗子,钱亦文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二狗子,咋不给二舅妈再买点药?这硬挺着,得多疼啊?”
二狗子斜眼溜了钱亦文一眼,说道:“她说不用。”
“她说不用,你就不买!你倒是挺孝顺……”
一边说,一边掏出五块钱来,递给了二狗子。
二狗子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嗫嚅着说道:“等我有了,一块儿还你。”
“二狗子,想不想挣点钱?”钱亦文问道。
“咋不想!这不是打算着明天上山给你采药吗?”
“别去采药了,我给你找个好活儿……”
“啥活儿呀?我能干得了吗?”
“好干。就是赶赶毛驴车,搬搬麻袋。袋子也不沉,几十斤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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