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这嘴笨,还是你说吧。”
“行,那兄弟就替你说。”
钱亦文把这十几个人聚到了一起,拿笔一样一样把墙垛子上的价格改了一遍。
“黄芪两毛钱一斤?这不是和平安供销社的价儿一样了吗?”有人惊呼。
钱亦文瞄了一眼人群,大声说道:“大伙儿听我说,这药材,我们也是帮着供销社收的。供销社的人说了,今年上头给的任务量大,让我们按他们定的价格收,好让大伙儿能积极交售。”
“那你们挣啥钱?”
“我们挣的,是供销社的钱。大家伙儿辛辛苦苦挖点药不容易,我们哪能克扣你们呢?”
一旁,豆腐匠子低下了头。地上,一群蚂蚁正在搬家,真他妈好玩儿……
钱亦文扫了一眼车上的药材:“我还得说两个事儿……以后,我们尽量保证每天都来人收,你们采的药,就别再往土豆窖里搁了。
“窖里一闷,倒是长了秤了,可我们要是不及时晒,就变质了。药,是拿来治病的,要是反倒害了人,到时候大家都逃脱不了责任。触碰法律,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一边说,钱亦文的目光,一边从左到右在人群中扫了一遍。
在谁脸上停留的时间长,谁心里有数。
“是谁,我就不说了。以后别这么干就行了……”
“再有,谁家要是有在当地买不着的东西,可以和李哥说,李哥来的时候,会帮大伙儿从平安带过来。”
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到底是买卖人,这钱,让他给挣了一个来回……”
钱亦文笑笑说道:“供销社啥价儿,咱就啥价,一分不加。”
“图啥?”
“联络阶级感情,纯帮忙!”
末了,钱亦文说道:“明天,我们还来,还是中午到。以后大伙儿就记准这个时间点儿,别空跑……”
交代完了所有事情,人群散去。
院外,有人说:“二哥,我先走,你回去把那俩老娘们儿也叫上。还去昨天那道沟。抓紧,别让人抢了先……”
“好!要不,让咱妈也去?”
“还不得留个人看家?”
“……”
回来的路上,钱亦文躺在车上,看着一朵朵白云在瓦蓝的天空中变幻。
傻傻地看,默默地想……这是小时候最爱干的事儿。
“你咋看出他们把药村放土豆窖里的?”提起这个,豆腐匠一脸大写的服气。
钱亦文淡淡说道:“李哥,你两三天才来一回。人家还能等着药材风干了卖给你吗?那一股发霉的味儿,我老远就闻着了。
“明天这趟,让二狗子和你一起来。让他熟悉熟悉道儿,以后就你俩一块儿跑。要是量大了,你俩就分道走。”
“啊?”豆腐匠张大了嘴巴,“把钱给他?这套号儿的,我可信不着他。”
“李哥,要是差了账,算我的。再说了,有你妻侄儿在,他还敢给咱私吞了啊?”
“啪……”
豆腐匠子心中了然,一个响鞭,带着回音,炸飞了一群山雀。
“走,上三丈岭……”
跟着豆腐匠走完了黑瞎子沟和三丈岭,钱亦文心里有谱了。
山里人朴实得很,只要让大家看出诚意来,是很容易得到认可的。
接下来,就等着李长丰来了。
回到家,二狗子和四叔正在院外和泥呢。
“四叔,和泥干啥呀?”钱亦文奇怪地问道。
“脱点坯。”
土坯,那年月盖房子的主要材料。黄土中掺杂进玫秸、松针甚至马粪,使其具有关联性。模具是自制的……
“脱坯干啥呀?”
四叔往院里溜了一眼:“你媳妇儿让的,说要砌间壁墙。”
“啊?”钱亦文心里一乐。
到底是憋不住了,自己和四叔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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