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钢条儿,甩得硬!
供销社里,钱亦文买了两副车胎,内外胎都带着。
钱亦文预感到,未来的两个月里,这玩意儿会成为消耗品。
又挑了一个新鲜的小玩具。
昨天,钱亦文一进屋就看见儿子正趴在炕上研究小熊打鼓呢。
他急忙问英子:“你咋给他拿出来了呢?”
英子瞅了一眼婆婆。
“哎呀!”钱亦文不乐意了,对着纪兰凤说道,“人家那个还有大用呢,你咋给翻出来了呢?”
老太太说道:“能有啥用?买了不给孩子玩儿,那不是白买了吗?”
一旁,英子笑着转回身去。
这老太太,白养活个儿子。自个儿的儿子有多坏,她是真不知道。
今天,这个玩具必须得买。在和儿子的斗争中,必须要有远见,万一哪天急用呢?
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刘忠和三弯子。
“一文钱!走挺早啊,都回来了?”三弯子故意把车往里带了带。
乡下的路,窄。
两匹高头大马横在那儿,钱亦文只好勒住了毛驴子。
“一早一晚凉快。早去早回,省得晒个王八犊子色儿……”
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正在擦汗的刘忠。
“卖多少钱哪?”三弯子问道。
“不到二百。”
钱亦文的表情,多少有点萎靡。
在什么样的对手面前该强硬,在什么样的对手面前该适度示弱,他知道。
眼前,自己的计划还没有真正实施,得先让三弯子狂两天。
自己的那点乐模样,还得留着回家哄儿子呢。
“呀!那也没几袋子呀……”三弯子提高了声调,“也不知道你来呀,要是知道你来,是不是帮我装几袋子,家里还剩十好几袋子呢。”
三弯子显摆够了,得意洋洋地赶着二马车走了。
钱亦文朝着渐远的父子俩轻笑一声:看谁笑到最后……
回到家时,二大爷正坐在院子里抽烟。
一杆钩子秤,像个笏板一样,抱在怀里,看起来像个二品朝臣一样稳。
英子走过来,小声说道:“这条道儿,算是堵死了……”
“咋了?”
英子一拍鼓鼓的兜儿:“收了一小天,还没花出去一百块钱呢。”
“那你着啥急?有钱还怕花不出去?”
“赶紧想想招吧……”
“想啥招?先干活儿。”
“就这么点儿东西,有啥活儿好干的?”
钱亦文冲着钱武喊道:“四叔,昨天脱那坯,我看佯湿不干了,先把墙砌起来吧。”
“净闲扯,昨天脱的坯,搬都搬不成个儿,还能砌墙?”
“那……”钱亦文想了想,又说道,“那咱们把小仓房拾掇出来吧,马上就能用上了!”
东北的仓房叫下屋,那时候的下屋,多为东西向,存放农具、粮食……
今天,豆腐匠子回来得有点早。
但车上的东西,却不少。
英子摸了摸袋子,都是黄芪,惊喜地问道:“李哥,这咋这么多?”
四叔也过来凑热闹:“豆腐匠子,你这可是真不怕车轱辘压冒炮了啊!是知道买回来新车胎了吧?”
“别提了……”豆腐匠子说道,“要不差这车胎不行,哪能剩几袋子没敢往上装呢?”
“差多少没拉回来呀?”钱亦文微笑着问道。
“剩得有三百来斤,搁我妻侄儿家了。”
二狗子动作夸张,一路打着晃儿,一屁股坐到了柴禾堆上:“钱哥,一会儿就算是摊点黑,也赶紧把他那车带给换上吧!”
“好,一会就换。”
二狗子又说道:“这……这可把人给糟践坏了!”
“咋啦?”
“那小车轱辘,呼扇呼扇的直咧嘴儿,吓得我这一道儿都没敢坐车。”
钱亦文看着表情夸张的二狗子,心知他这多少沾点演的成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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