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到时候他收购价下来了,你就早点告诉我,我们好跟下边说。”
“嗯……到时候有价了,我就告诉……告诉谁?”李长丰一边说,一边瞅了瞅两边。
这两口子,今天这是怎么了?神叨叨的呢?
钱亦文笑着说道:“你还是和掌柜的说吧,我说的不算……”
阎春生的姥姥家,钱亦文也是第一次来。
这一路走下来他才知道,比黑瞎子沟和三丈岭那边,偏僻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七拐八拐的,全是山路。
上岗下坡的,走了一上午才到,把个小孙给转得直迷糊,差点就吐了。
之后一看,发现阎春生这段时间的进步,可真是够大的。
等级分得明明白白,捆把儿的活儿,也干得板板正正。
可是一点都不比他钱亦文差。
李长丰更感意外,夸了几句后,立马开始过秤。
一边忙活着过秤,阎春生一边开始张罗起饭来,把姥家人支使得滴溜转。
“三小子,你找俩人儿,拿抬网去河里整点鱼!”
三小子回道:“那小河沟子没有大鱼,上大河吧。”
“上什么大河!这儿嘴都张开了,哪容你空儿?再说,咱也不要大鱼!你就挑马口、船钉子、老头鱼、嘎牙子,照着二斤来就行。”
三小子拎起喂的罗,扛着抬网走了。
喂的罗,大概只有东北人懂的外来音译。意为上粗下细的水桶,早期都是从北边的熊国进口,故而使用他们的名字
阎春生又冲着里屋喊道: “二姨,你把缸里养的那点蛤什蟆挑大的捞出来点,一会儿炖一盘子……”
“姥啊,你上老村长家要点大酱去,你下那酱稀了光汤的,一点味儿都没有……”
“哎呀,还有蛤什蟆呢?”李长丰说道,“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呀!大补啊……”
阎春生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笑笑说道:“山里有的是,待会儿走的时候,给你们拿一网兜儿。”
李长丰环顾了一眼四周的群山,随口问了一嘴:“那片山上,是不是黄菠椤松子?”
阎春生正往秤上搬着黄芪,顺口答道:“是啊……
“现在少多了……都让大伙儿扒皮给扒死了……”
李长丰望着远山,念叨了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随后,朝着钱亦文大缸边看蛤什蟆的钱亦文走了过来。
“兄弟,收点黄柏吧……”李长丰说道。
钱亦文抬头问道:“现在收,没事儿吧?”
“能有啥事儿……”李长丰从算了哼了一声,“有事儿也是我先知道,我告诉你一声,你收手不就完了吗?”
“嗯,那我琢磨琢磨。”钱亦文说道。
一车黄芪装好后,一张小饭桌,也摆在了小菜园里的果树下。
阎春生的姥姥,没法理解钱亦文的行为。
指着钱亦文笑道:“这孩子可真格路……
“坐屋里消停吃点多好,没风没浪的,偏要进园子吃。”
<格路:意指不同寻常>
老太太没法理解的行为,钱亦文和李长丰却是乐在其中。
钱亦文把一张干豆腐在小桌上铺开,抹匀了大酱。
回手,身后就是一垅葱。
由葱心向外数来,第三片叶子,是一棵大葱最值得撷取的部分。
恰如三十岁的少妇……
水嫩的质感还在,却不青涩;
成熟的姿态已现,更有味道……
几根儿葱叶子到手,钱亦文往胳肢窝下一夹,顺手一撸,上面的灰尘和白霜全没有了。
上一年散落在地上的香菜籽,已然长出了五六片叶子,半野生状态下散布在垅帮子上,长势那叫一个良好!
钱亦文如考古一般,精心挑选了几片香菜叶,在干豆腐上铺好,仔细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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