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比那天那两个家伙强,第一句竟然是“你们这种小地方的人,都不懂政策滴啦……”
他妈的,真想丢给他一句“去食屎吧……”
钱亦文探了探身,正色说道:“柳镇长,我想和您商量一下,看这个鹿场咱们能不能联合经营……”
“联合经营?”柳敬言一惊,一下子挺直了腰板。
“对!”钱亦文说道,“眼下,体制改革早就开始了,南边的试点,已经开始搞多种经营了。 ”
接着,又恭维了几句:“政策的事儿,柳镇长肯定比我懂的多,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反正我就是从一个小老百姓的角度,感觉到形势马上要大变了!”
柳敬言一边夹菜,一边说道:“嗯,政策的大方向,是这样的。
“只是,咱们这儿太偏僻了,这股浪潮还没到咱们这边呢。”
钱亦文不失时机地说道:“虽然是还没到咱这儿,但这不是迟早的事儿吗?
“在这个时候,要是哪位领导干部能率先走出这一步,那等到改革春风漫卷时,这样的有识之士,可绝对是排头兵啊!”
一番话,说得柳敬言的内心躁动不已。
天天看报纸,他也在研究形势。
他也想先人一步,抢滩登陆,提前做出点成绩来。
只是,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
这些老话儿,可不是白说的。
有人谨守着这些古训,明哲保身;有人强自出头,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现成的历史经验告诉柳敬言,不可轻举妄动!先让高帽子飘一会儿再说……
柳敬言说道:“眼下政策虽然好了,但吉春既没资源,又没地理优势。
“这偏远的地方,就算是一阵台风,吹到这儿也只剩下一点风丝儿了……”
柳敬言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着钱亦文的表情。
钱亦文郑重说道:“柳镇长,作为领导,居安思危是对的。
“咱三十岁不拼,难道等着六十岁的时候,去和人拼退休金吗?”
柳敬言听到这里时,眉头略一上扬,但马上又恢复了原状。
不动声色,淡淡问道:“假如我同意了——
“嗯,我是说假如啊,你打算怎么干?”
钱亦文说道:“柳镇长,最直接的,就是套用南方的成熟模式,我把鹿场承包下来。
“你这边给我个指标,我来完成。
“一切运营都算我的,我自负盈亏。”
柳敬言谨慎地说道:“这个模式,我知道,可在咱们吉春,也没有先例呀……”
钱亦文眼见着柳敬言张口闭口都是不情愿,心知他就是怕担责。
看样子,没一剂猛药是治不好他的心头大病了。
于是开口说道:“柳镇长,小岗村干的,是随大流儿的事儿吗?
“有过先例吗?
“要是当年那18个人不敢为人先,哪有今天的联产承包责任制?”
“更何况,当年他们可是逆着风走的;而现在,咱们这可是大顺风啊!”
就是这间屋子,改变了一种模式……
关于小岗村的例子,给了柳敬言莫大的鼓舞。
他这个年龄,正是要雄心有雄心、要抱负有抱负的时候。
让他就这么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他哪能甘心?
可是,再回头一想,又犹豫了。
万一……
不行!仕途之上,绝不能有万一!
出事儿了,那就有前途尽毁的可能。
恰在此时,钱亦文又说话了:“我知道柳镇长有顾虑,那咱们就都先别急。
“这段时间,我们还是维持简单的买卖关系,各自考虑一下再说。”
柳敬言点头说道:“嗯,这样最好。一个公家的事儿,我自己也不能一个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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