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场长纵然是憋得要冒炮了,也只能是强忍着,不敢动地方。
一直忍到一辆吉普车开进院里,领导看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从车上下来,起身去迎时,他才逮着了机会,捂着肚子想要跑。
却不想,记者同志又拿着本子走了过来:“同志,听柳县长和柳场长说,你在这里当了几年的场长。
“也是老同志了,我想采访你几句……”
妈的!老场长暗暗叫苦!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辆吉普车,停在了院中。
车刚停稳,王伟峰从驾驶室里疾步下车,拉开了后车门。
“爸,你慢着点……”
大爷稳稳站定后,曾繁宇已快步上前。
四手相握,摇晃得老头儿一阵摇摆不定。
老头儿手上的拐杖,也跟着一起一落地直劲儿点地。
有那么两下子,直接就怼老头儿脚面子上了。
曾繁宇抢先说道:“刚听你侄儿说你要来,我这可是屋都没进,一直在院子里等你呢。”
大爷听了,一皱眉头:“这么大的领导,你说这话,不是磕碜我老头子吗?”
看了看院子里一大群愣眉愣眼儿的人,又接着说道:“这些人,这都是干啥呢?我没耽误你事儿吧?”
“开个现场会,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曾繁宇说道,“老钱,你这个侄子,干得可是真不错呀!”
大爷回过头,拿白眼扫了钱亦文一眼,说道:“老曾啊,年轻人,还是少给他戴高帽子。
“你夸得多了,他小尾巴该翘天上去了。”
说完了,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柳家的叔侄俩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笑?是不是算不捧场?
笑?有你啥事儿,你咧个大嘴在那笑?
显你牙白呢?
笑了一会儿,大爷又说道:“年轻人,不能老夸他,得多教育,多帮扶。
“老曾啊,你管经济,他做买卖,你正好是能管着他的人,以后可得多帮我管管他啊!”
大爷的这一番话,虽有点长,但语气的侧重点相当明确。
就最后这句“多帮我管管他”,吐字最清……
身后的一大群人,都听得明明白白,曾繁宇怎么会听不明白?
曾繁宇客气地说道:“老钱呐,你的侄子,哪轮得到我管啊?”
大爷正色说道:“你看,当年你的外甥,我可是拿着当亲外甥给你管的。
“这是我的子侄,那就是你的子侄。
“你要是拿他当外人,对劲儿吗?”
曾繁宇点头说道:“嗯!说的对!”
当年,自己的外甥参加工作前,是在人家老钱的手底下锻炼了小半年。
虽然这个外甥不怎么争气,但毕竟仕途的第一步是从三十六厂迈出的,是在老钱的手底下成长起来的。
曾繁宇眼光扫过钱亦文,突然一拍脑门子:“哎呀!还差一个环节。”
想了想,又对大爷说道:“老钱,你先找地方坐一会儿,我去收个尾。”
“好,有始有终,是你作风!”老头儿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去你的吧”。
曾繁宇重新落座,开口说道:“这该看的,咱们大家也都看到了;
“该说的呢,我也都说了。
“这条发展之路,就得你们自己往下走啦!”
领导简略总结后,对柳敬言说道:“柳场长啊,咱们青峰山鹿场,是不是也该表个态呀?”
柳敬言站了起来,点头称是,正待上前——
身边,柳彬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那边,曾繁宇接着说道:“柳场长啊,你看是由你来说,还是让小钱来说呢?”
柳敬言愣了一下,深深佩服起身边的叔叔来。
这一步,迈出去容易,可要想往回撤,那可就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