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卿顺着声音望了过去,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丝尴尬。
刚才没发现,屋子里居然站着这么多人。
那她刚刚哭得满脸泪水,还喊疼的模样都被他们看去了?
宋卿卿往被子里缩了缩脑袋,看着郁临一脸怒容,把几个医生护士吓得够呛,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的最佳治疗方案,就是让她即使在意识不清的状态也疼得厉害吗?”郁临的语气平静得吓人,就算是再迟钝,也难以忽视他话底的暗暗流动的风暴。
主治医生哑口无言,身体紧绷着连站着的姿势都有些维持不住。
敬宗庭被外边的人仰马翻吵得不行,正想着宋卿卿总不会因为一点皮外伤真的丢了小命吧。
刚一走到那间休息室外,便听见郁临难得一见失了理智的怒斥声。
敬宗庭倚在门上,首先朝床上望了过去。
醒得倒是挺快。
人儿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脸蛋没有什么血色,一双潋滟的眸子泛着些许未流淌开来的水光,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还杵在这儿做什么,没听出郁会长的意思是让你们都滚吗?”
他刚一出声,人儿懵懵地地转过头来,一见是他,眼里有些讶异。
不知她又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古怪,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看也不看他。
敬宗庭眯了眯眼,那张白皙娇嫩的脸蛋又往被子里缩了两分。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怕成这样,没出息的东西。
等等,她该不会是想起了斗兽场里他抱着她亲吻,所以才……
宋卿卿这是在嫌弃?
敬宗庭的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连医生护士们贴着墙小心翼翼地越过他出去都没有注意到。
宋卿卿一想到昏迷前那个惊悚的亲吻,就想要当场窒息。
她当时昏得那么快肯定有几分惊吓过度的因素!
敬宗庭这家伙到底在抽什么疯,莫不是什么时候偷偷暗恋她?
想到这,宋卿卿打了个冷颤,赶紧把脑袋里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
“郁氏的医疗专家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待会我会带卿卿回去。”
郁临坐回床边,没有理会门口的敬宗庭,淡淡说道。
宋卿卿在心里忙不迭点头,恨不得现在就走。
“她的情况现在最好不要移动……”
郁临直接打断:“有郁氏的专家在,不会有事的。”
敬宗庭瞥见床上的某人一脸期待,忍不住冷嗤一声,快要气笑了。
没良心的东西。
到底是谁救的她,疼死算了。
“随便你们,不过在此之前,郁临,我有话和你说。”
郁临没有回答,敬宗庭也不在意,继续说:“二楼茶室等你。”
余光瞥见那人终于走了,宋卿卿这才松了口气。
回过神来,才发现郁临眉头紧锁,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说话,他浑身紧绷着,神色间的怒色还未完全散去。
他的沉默让宋卿卿有些担心,“其实刚才医生也说了嘛,我的伤不是很严重,你知道的,我平时磕着碰着都会疼好久,这次大概也是这样,过不了几天我就能好了。”
“对不起。”郁临兀地开口。
纵然世人以为,郁家雄踞一方,站在世界的金字塔顶端,他这个继承人权势滔天、呼风唤雨,无人敢触碰逆鳞。
可事实上,他心爱的宝贝一次又一次地遭受伤害,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无法改变。
以前的堕巫,现在的万俟家主……
那以后呢?如果再来一次他无法抗衡的力量,是不是又只能任其伤害卿卿。
他绝对无法承受下一次了。
神髓、渡神……
郁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无比渴望占有这股强大的力量。
“这怎么能怪你,明明是那个万俟桐!”宋卿卿攥着他的手指,急切地反驳道。
手臂因为忽然的拉扯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别动。”郁临紧拧着眉,紧张地检查她的伤口,一边温柔地叮嘱道:“有什么话慢慢说。”
“那个万俟桐,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恶,他不仅打我拽我,还用绳子把我吊到斗兽场里去,我差一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宋卿卿本是想要安慰郁临,可说着说着,鼻头一酸,眼眶兜不住湿意,自己倒先忍不住啜泣起来了。
又担心郁临更加自责,只好强忍着,不停地眨眼,她的指尖勾着他的手指,不放心地再次说: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你一定要帮我把他抓起来打一顿,至、至少不能比我伤势的两倍还轻。”
宋卿卿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的手心挠了挠。
郁临是又心疼又好笑。
他的傻宝贝,明明这么善良,对谁最严厉的惩罚也不过是将其绑起来打一顿。
可是她不知道,郁氏宗族最轻的刑罚也没有这么简单的。
郁临紧紧将她的手握住,低头轻轻吻上她的眉心,顺着她答应:
“好。”
一定会好好打万俟桐一顿,然后送他下地狱。
“卿卿先休息一会儿,我们等会就回去。”
郁临起身,为她捻好被角。
“你要去找敬宗庭了吗?我猜测他可能已经恢复了时间回朔之前的记忆。”
宋卿卿冷静下来想了想,敬宗庭根本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亲她。
当时在斗兽场里,他那双眼睛,像是隔着亿万年的炽热,浓烈得仿佛要将她淹没。
这种眷恋到绝望的眼神,她只见过一次。
神髓将她带进的那个幻境,在古巷里,遇见的濒临死亡的渡神。
郁临的眸色一暗,若有所思。
其实早已有了些许怀疑,在他和千厘寻找神髓之时,不乏有敬氏“黑夜”的人在暗中窥探。最近更是听说,敬家也在找什么宝石。
即使不是恢复了记忆,那也能说明,宗庭已经察觉到这块神髓的不同寻常。
“他和阿煊想起之前的一切,都是迟早的事,卿卿不必忧心。”
“可是如果你们找齐神髓,是不是就会消失不见,然后出来一个对我而言完全陌生的渡神,我不要,郁临,我不想那样。在我心里,你们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啊!”
宋卿卿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就很难镇定下来。
她太矛盾了,甚至自私地想过,永远不要有什么渡,就像现在这样,平静地过完这一生,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郁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据我和千厘的搜寻和推测,这个世界,应该不会再有第二块神髓了。也就是说,离神髓复原渡神出现,也许还有很久很久的时间。”
“你的意思是说,在我之前的那个小世界,渡给我的那块神髓是他最后一块,而其他的……”
郁临点点头,“没错,很有可能在其他的小世界。如果我们要找寻的话,可能必须要向你之前一样,由这块神髓带领我们去到其他的世界。可是,这个方法我们难以想象和实践。”
宋卿卿放下心来,“那我希望这一天能来得慢一点,至少得等到我们都七老八十了最为合适。”
“为什么?”郁临挑了挑眉,看着忽然神采飞扬的女孩,心底渐渐变得很软很暖,不由得一笑。
“因为我要和你……”宋卿卿脱口而出,脸颊忽然飞上一丝红晕,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地转了弯。
“因、因为我觉得既然我成了这个世界的宋卿卿,就应该好好过完这一生啊。什么渡啊,神髓啊,虚无缥缈的未来谁能把握得住呢,享受当下不好么。”
郁临唇角勾起,深邃的眸子里泛起月色般柔软的目光,他静静地看着她,许下承诺:
“好,我也想和卿卿享受当下。”
只要他在一日,便会竭尽全力为她遮风挡雨。如若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们不得不踏上寻找神髓之旅,他也一定护他周全。
宋卿卿对上他潋滟着笑意的眸子,也悠悠笑了起来。
“对了!南方灵!郁临,你把她找来!”
郁临不解,更没有听说过卿卿身边有这号人物。
“南方灵她,可能是亿万年前,渡神身边的神灵。她当时看我和万俟煊的眼神,好像对我们非常熟悉。”
宋卿卿冲他眨了眨眼,“虽然我们现在不准备去什么其他世界找神髓,但我们得把方法知道啊,万一有用得上的一天呢!南方灵,肯定是我们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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