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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嫉妒(1 / 1)

她看似在专心净手,心中却在不停的思量。

这次出来,依母亲的意思是要让她好好表现一个,给几位夫人和太太留个好印象。可母亲也不想想她都十五岁了,还能有什么好姻缘等着她?

这时,她听到谢玉淑在与风重华说话,不由竖起耳朵。

“……你没见过我哥哥?上次扑蝶会他也去了,就和怀蕴哥哥一道……那才是个混世魔王呢,整日不好好读书,尽想着惹事生非,偏生我娘也不爱管他,真真气死我了……”

风重华抿了嘴笑。

谢文郁字维吉,与文安然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性格比较跳脱。论起读书和文才,却比文安然还要好些。前世俩人同年登科,一个是探花郎,一个是二甲第十七名。

谢玉淑和她这么说话,不过是假意抱怨罢了,那是万万不能当真的。所以她笑吟吟地道:“满京城谁不知道谢公子文才超然,聪明绝顶。只要他想,将来定然是进士出身。现在贪玩也不过是少年心性罢了,等再过一两年安定下来就好。”

这句话说得本来没有任何错处,可是怪就怪在风重华今年才十三岁,几位姑娘听到她用这样老气横秋的语气评价谢文郁,都是笑得弯了腰。

周琦馥指着她笑:“你呀你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今年七老八十了呢。”说完了话,她伸手挽住孔家姐妹的胳膊,笑着往楼上走去。

几位姑娘跟在她们后面。

吴含笑则是看得目瞪口呆。

陆青芜等了半天却不见吴含笑动,轻碰了她衣袖。

吴含笑这才惊觉,笑着给自己圆场:“在想心事,一时失神了,真是抱歉。”

姑娘们都若无其事的上了楼。

只有带她来的陆青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楼下的陆太太笑着站了起来,给梅夫人以及众位夫人斟了酒:“今日我敬诸位夫人一杯。”

谢夫人将视线自楼梯处收回,端起了酒杯,“那是哪家的姑娘?”

“是顺天府吴通判的长女,”她身后的嬷嬷上前回话:“听说是跟着陆太太一起来的,两家是经年的交情。”

谢夫人“哦”了一声,将手里的酒杯轻轻放回桌上。

鼓响锣鸣,青衣水袖轻抛,声音婉转清扬。

“花雾凝香,柳烟分绿,艳阳景物堪题。莺簧调律,燕翦香泥,满目韶光可爱……”

“唱得真好!”楼下传来击节赞叹声。

此时李家班还未打出名声,可是青衣玉湖和旦角满月却已隐隐有了大家气度。京城中有几个贵夫人在追捧玉湖,出名是早晚的事情。

前世风重华出嫁时,李家班已是一票难求。

见风重华听得入迷,几个姑娘便也侧耳听去,只听得一缕飘渺,“……小院人闲春昼永,香篆袅帘控金钩,睡起纱厨。翠鬟整罢,重献长春寿酒……”

“这是谁写的词?写得真好?”孔嘉言是第一次听《三元记》,一时间听得心旌神摇。

吴含笑轻抿了一口茶,笑容略带不屑。

一开始,宜水阁的宜水姑娘吹箫,她还以为接下来会有什么别有新意的举动。

可没想到上台的却是个戏班,她向来不喜欢这样低俗的戏班,谁都知道,戏班一向是藏污纳垢之所在,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正正经经的人家,谁会请外面的戏班子?

这唱戏能唱出什么好来?无非是什么佳人才子?还不如几个人组个诗社,写写诗做做画,也好过这样枯坐着。

想到这里,她眼前蓦地一亮,看向风重华。

“风家妹妹,你是不是忘了准备一些咱们爱玩的?要不然咱们击鼓行令,你说好不好?”

陆青芜面色微变,正待开口时,却被身边的谢玉淑给截住。

谢玉淑笑盈盈地与陆青芜说话:“我哥哥新得了几株山茶花和昙花,正巧那天怀蕴也在,就被他抢走了四株昙花。现在还剩下几株,你要不要?”

谢仁行、文谦、陆离三人乃是同科同年,一向共同进退,所以内宅的关系也很亲近。以前小的时候,陆青芜经常去寻谢玉淑玩。

后来周琦馥来了,她们自然就玩到一处。

再后来,风重华也来了。

而周太太与孔府又是姑表亲,所以她们也能与孔府的姑娘说得上话。

可吴含笑,却不是她们这个小团体的人。

有些人,就喜欢捏软柿子好显示自己与众不同……

谢玉淑偏不爱理这样的人。

陆青芜一怔,有些后悔带吴含笑过来了。她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挟起一筷子茄鲞送入口中,一股清香在唇齿间溢起,顺着喉咙缓缓向下流动,令人不由微眯了眼。

谢玉淑勾唇一笑,便也挟了一筷子,细嚼慢咽的。

那边,李沛白好像真被楼下青衣的唱腔给迷住了,顺着乐声的婉转起伏,轻轻敲击着手指。坐在她旁边的孔氏姐妹更是双目迷离,似已陶然忘我。

王澜妙目流转,看了看吴含笑,又看了看面容各异的几人,便也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将目光转向楼下。

“吴姑娘想玩击鼓行令吗?”风重华缓缓站起,指了指还未上完的菜肴,客气地道,“要不然,等用完膳后与众位姐姐商议下可好?说不定哪位姐姐一会想更衣……”

前世风明薇与吴鹤同成亲后,处处挑风明薇的刺,不仅撺掇着齐太太与风明薇不合,更是挑拨吴鹤同与风明薇的感情。

一个连小姑子都当不好的人,怎么当好朋友?风重华并不准备与吴含笑深交。

不妨风重华这么说,吴含笑面露尴尬之色,旋即脸色正常,假意嗔怪道:“既然安排了节目,怎不早些说?我还以为风家妹妹没想到呢,倒是我多事了。”

随即,吴含笑看了看四周静立不动的丫鬟,赞扬道:“还是风家妹妹会调教人,贵府的丫鬟不论是行动还是坐立,皆是与众不同。我听说风家妹妹身边有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怪不得这些丫鬟们比起以前来要规矩了不少。”

听了吴含笑的话,周琦馥双眉微微蹙起。

什么叫看起来比以前规矩,难道是在说她舅母不会调教人吗?

风重华微微笑着,看似接受了吴含笑的赞扬:“听说吴姑娘这两年一直在府里照顾长辈?但不知吴家老祖宗身体可有好转?”

听到风重华问起祖母的身体,吴含笑站起身道了谢谢:“祖母年事已高,偶感风寒,我才在榻前侍候了些日子。后来祖母病愈,看我这两三年在府里也不出门,就叮嘱我出门散散心,这才出来走动走动。”

“病愈就好,老人家的身体顶顶重要,千万不敢再受风寒了。”风重华薄露笑意,一双秋眸莹莹,静谧剔透。她缓缓坐下,裙袂迭迭,雪色绫缎若浪卷云翻。

孔嘉言与妹妹对视了一眼,笑着垂下螓首。

吴含笑掉坑里了!

祖母有病,身为儿媳妇的齐太太却让刚刚及笄的女儿侍疾,这说明齐太太被吴老太太厌恶。而在吴含笑嘴里丝毫听不到赞扬母亲的话,这更说明了一件事情,齐太太只怕没了掌家之权。

而且,刚刚吴含笑所说的‘文府丫鬟经风重华调教后比以前要规矩的多’那句话,更是被自己狠狠打了脸。文府没有女儿,周太太也未邀请过吴家的人,吴含笑是从哪里见过文府的丫鬟?你都两年未出过家门,又怎么能看到文府以前是什么样?

谢玉淑唇角划过一丝笑意,托起茶盏盖住了半边脸。

王澜紧抿着唇,眼睛就在楼下没收回来。

周琦馥令丫鬟为她盛一小碗汤,而后一小口一小口地用着。

陆青芜拢起双眉,心中叹息。

见到她们如此,吴含笑睁大眼睛愣了一下,难道她说错话了?可她到底错在哪里?难道为祖母侍疾这也是错吗?吴含笑神色瞬间紧绷,面色泛红。

李沛白漫不经心地睨了一眼吴含笑,向王澜打听起了草原上的事情。

“……草原上随处可见成群的牛羊,特羊人挥着鞭子,牛羊们就会跟着头牛跑动……顺着草原往西走,就是噬人的沙漠,沙漠里寸草不生,只有老骆驼才敢踏入其中……”王澜其实也未见过草原,可是府里有两个商队做草原皮货生意。等到商队回来后,王澜就会缠着商队的管事打听草原上的风光。

这会见到李沛白问她,便把从管事那里听到的一古脑地全讲了出来。

她的话,很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众人仿佛把吴含笑忘到脑后,聚到王澜的身边。

吴含笑如坐针毡,可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错。她只知道自己今天丢人丢大了,只盼着宴席上的几位姑娘不是多嘴的人,不要到处往外说。

想到这里,不由用怨恨的目光瞪向了风重华。

却见风重华一副主人家的作派,一会命令丫鬟换菜,一会命令丫鬟执扇驱虫……

丫鬟婆子们在她的指挥下各司其职,一点差错也没有。

楼下锣鼓锵锵,丝竹飞扬,青衣唱的缠绵悱恻,婉转撩人。

吴含笑却觉得有些坐不下去了。

“我吃好了,要去更衣,青芜陪我一起去吧!”吴含笑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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