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明德县君?小妹在说谁?”就在这时,人群外又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
众人齐齐回头,却见人群外站着四位凤表龙姿的皇子。
人群一下子低矮了下去,拜见四位皇子。
淳安郡主噘起嘴,埋怨起四位皇子来,“怎么这么慢?幸好雪曼到的早。”淳安郡主这一插话,几位皇子就把风重华给忘了。
永安帝子嗣单薄,宫中没有公主降生,淳安郡主是皇族中唯一的女儿,极受几位皇子的喜爱。
见到她埋怨,便都上前哄了起来。
大皇子笑了笑,拱手向淳安郡主赔罪道:“好妹妹,都是我们的不是,回头我把吴道子的那幅《嘉陵江山水三百里图》赔给妹妹如何?”
大皇子这么一说,其他三位皇子纷纷附和,淳安郡主不过一会的工夫就收了四样宝物。
“便宜你们了。”淳安郡主得意地仰起头。
四位皇子就一起笑了起来。
现在东宫虚设,几位皇子便以大皇子为首,分主次步入了斋堂。
风重华与文安然磨磨蹭蹭地落在最后,期望着能找机会离开。哪想到俩人刚刚转身,就被小黄门拦住,说请他们入斋堂说话。
文安然就冲着小黄门拱了拱手,微笑着道:“这位侍中,我们不过误入斋堂,路过而已。”
小黄门却像没听到一般,呶了呶嘴,让他们进去。
文安然没办法,与风重华互视了一眼。却从对方眼中读懂了意思,那就是少说少做,务求不引人注意。
斋堂里,二皇子巡视一圈,见到徐世子猪头般的样子,阴测测地笑了。
他端起茶盏吹了吹,轻抿一口。
方才他虽没在,斋堂前发生的事情却一清二楚。徐世子先挑衅文谢两家的公子,而后文谢两位公子才动的手。
就是不知此事呈到御前,会怎么处置。
不过,想来弹劾定国公徐晃的奏章不会少了就是。
“怎不见阿辰?”大皇子的脑筋转得也不慢,看了一眼徐世子后就再也不看他。
便有宫人出去传话,四处寻找汉王世子。
趁着这个机会,风重华向后退了几步,悄悄将身子藏入了柱后。
文安然闻弦歌而知雅意,站在柱前,将她严严地掩在柱后。
风重华冷静下来,脑子快速地转动起来。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巧合,纵是有,那也是人为创造出来的。
今日定国公世子徐协的出现提醒了她。
有些事情不能光靠前世的记忆,前世的记忆也并不准确。就比如前世她并没有牵进定国公府的事情,可是这一世,却先后与徐协兄妹起了罅隙。
看现在的情景,定国公府定然会被收拾。
可若是自己懵懂无知,冒然卷入此事,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切有我。”站在她前面的文安然转过身子,做了个口型。
他这一转身,大皇子却一眼发现了他:“你是文怀蕴?文状元的弟弟?果真是一表人材,风度非凡。”
文安然被大皇子点了名,只得走到正中,跪下行礼。
大皇子忙令宫人将他拦住,温和地笑笑:“没在宫中,不必行此大礼,随意些,随意些。”
二皇子喝了两口热茶,神色不明。
四皇子与九皇子如老僧入定般,一左一右坐在两位哥哥身边,面无表情。
“听说今日是小衍圣公进京的日子,不知怀蕴可去迎接了?”不过一句话的工夫,大皇子就与文安然熟稔起来,亲热地唤着文安然的字。
“可惜呀,今日要来看望太皇太后,要不然我就要去城门亲迎了。”大皇子语气怅然,转首瞧向二皇子,“二弟,你以为呢?”
二皇子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道:“事亲以敬,美过三牲。若是小衍圣公知道我等舍了太皇太后去迎他,定会惶恐。”
衍圣公府名望再高,那也是个公。身为皇子岂能降身相迎?到时不仅衍圣公惶恐,满朝文武更会惶恐。
这个大皇子,只知一味降恩,却不知变通。
二皇子有些不齿于他。
大皇子愕然,脸色遽变。
二皇子又道:“今日乃是太皇太后的生辰,文二公子也是来拜祭太皇太后的?说来也巧了,太皇太后的生辰一向保密,文二公子又是从何得知的?”
听他这样问,众人都将目光投到了文安然身上。
文安然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礼,朗声道:“实在是惭愧,学生并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只是因为家中一直替姑母在玉真观供长命灯,原本该清明过来添油,只是不巧有事……再后来就一直耽搁着,直到今日才得了空……”
这话听得两位皇子微微点头。
文谦已去世的妹妹确实在玉真观点得有长命灯,提前几个月续灯油也属于正常之事。
至于清明左右发生的事情在座的众人也都清楚。
无非是与定国公府有关。
可是看徐世子的样子,又根本不认识明德县君。
有此可见,确实是定国公府恶意生事了。
二皇子神色微霁:“原来如此,倒是我误会文二公子了……对了,我听说王羲之临本的《宣示表》被你大哥得了,可是确有其事?”
文安然坦然点头:“是,表妹买下来送给大哥做了新婚贺礼。”
“竟是这样。”二皇子就不再问及此事,说起了其他事情。
淳安郡主笑了笑,转首与袁雪曼说话:“我怎么瞧着徐世子今日有些不对劲,可是他刚刚出了什么事故?”
袁雪曼冷冷地看了徐世子一眼,“我来的时候,他正跟谢文郁和文怀蕴打架,我就抽了他一巴掌。”
“你呀,还是这么蛮不讲理。”淳安郡主抿了嘴笑,看起来十分的乖巧温顺。可是皇室中的人,又有哪个是真正的乖巧?不过都是装出来的罢了。
“你知道吗?我来的时候听手下人说,好像刚刚看到阿辰哥与徐县君在一起。”淳安郡主朝袁雪曼眨了眨眼睛。
袁雪曼愣住,心头微微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淳安郡主见好就好,看向了正与二皇子说话的文安然。
文安然刚刚做了一首诗,得了满堂喝彩。
二皇子就趁势问起了文安然科举的事情。
“回殿下,下一科,学生是要参加的。”文安然躬身一礼,答道。
听了这话,二皇子瞧向他的眼神添了几分凝重。
文谦的父亲就是以榜眼晋身翰林院,文谦中了探花郎。到文谦儿子这一辈,长子是状元郎。
由此可见文府‘文魁’之名实至名归。
如果次子文安然亦能高中,以后文府一门的前程不可限量。
文谦虽是蹉跎了十几年,然而现在离内阁已然不远,将来必是朝廷肱骨,国之栋梁。
最重要的是文谦性格,他不与谁交好,也不与人交恶,交好的也不过是几名御史。
内阁首辅解江年岁渐大,早晚都有致仕归乡的那一日。解首辅走后,内阁首辅的位置八成就落在建极殿大学士梅阁老和武英殿大学士周阁老的手中。如果周阁老能做首辅,那么以文安学与他的座师情谊,八成他就会提携文谦。
若是落在梅大学士手中,以他与小衍圣公夫人梅氏的关系,对文谦总也不会太差。
也就是说,不管这两位谁能做首辅,对文谦来讲都没有任何坏处。
大皇子瞬间想明白了此中的关系,猛地瞳孔一缩,笑着道:“听说国子监的李祭酒对你们兄弟二人的才华极为推崇,既然你兄长能中了状元,想必解元是怀蕴的囊中之物。来,今日我以茶代酒,预祝怀蕴马到功成。”大皇子说完此话,饮尽了杯中之茶。
站在柱后的风重华,只觉得心头猛跳。
连带着手指也抖了起来。
她从两位皇子的谈话中听出了几分异样。
斋堂外,响起了韩辰朗朗笑声:“原来你们都到了?真是对不住!我来迟了。”
听到韩辰的声音,风重华探出头打量他。只见他风姿出众,眉若远山峦嶂,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看起来温润明朗。
似乎是感受到了风重华的目光,韩辰侧首向这里看来。四目交接下,韩辰微微而笑。
唬得风重华缩回了身子,心头“砰砰”乱跳。
韩辰身后跟着一身红衣,丰姿优美的徐飞霜。
袁雪曼爱穿红衣,满京城皆知。因她极受袁皇后宠爱,所以大凡她出现的场合,极少有人穿红。
徐飞霜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斋堂众人的目光。
被这么多人注视,徐飞霜又喜又惊,不由垂下螓首。
淳安郡主忍得很辛苦,才没有大笑。她瞧向袁雪曼,语气促狭:“雪曼,你有对手了。”
袁雪曼有些不悦,眉骨微颦:“不要胡说。”
“好好好,我不胡说,我正经些总成了吧?”淳安郡主摇了摇手里的团扇,将目光落到徐飞霜的身上。
徐飞霜身后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看起来极为陌生。
那道身影虽是穿着素淡,可是娉娉婷婷的,别有一股青涩朦胧之美。
站在柱后的风重华却是睁大了眼。
风明薇?
她怎么会与徐飞霜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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